脸憔悴,欲言又止。
顾媻看了一眼,拍了拍巫师的肩膀说:“如今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以为你帮了我的事情还能瞒得过去?从一开始努尔哈赤就知道是你背叛的他,他只是暂时不发作,你干脆就留在我们这边,我们待你同亲人一般,绝无二话!”
那巫师摇了摇头,说:“顾大人好意,克图心中明白,只是你们中原人有一句话不是叫做精忠报国?我如今既不精忠,也报不了国,这样的人,怕是你们大魏人也看不起,还不如放我回去,我哪怕是死了,也比苟且偷生的好。”可图巫师看着这座城黑压压的月下阴影,真是他们草原从未有过的美妙建筑,多好啊,可惜不属于他们。
克图巫师他想起小时候很多事情,想起父母亲教育他要为了匈奴抛头颅洒热血,想起他的亲朋好友全部都还在匈奴,为了后方他们自己的妇孺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奋斗,他却要转而投向大魏,那他如何有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父母呢?再说,如今的努尔哈赤单于对他有恩,他的孩子早年感染了天花,草原上不知道多少人都死于这种病症,还是努尔哈赤当时单枪匹马从边城抢来了十几个大夫,一个个逼着他们医治,不治就杀了他们父母兄弟。
于大魏人来说,这可能听着便要吓死了,但对克图而言,亦是救命之恩,哪里能不报答?
于是两年内,他多次伪装成中原人,把头发都剃光,戴上面纱和头巾,四处传扬奇怪的教法,让大魏百姓心中扭曲,稍有不顺就怨天尤人拿起屠刀,要么就自戕引神气入体。
他编了不少故事,头头是道,伙同不少大魏某些强盗和一些不要命的亡命之徒制造各种信徒顶礼膜拜的景象,就为了报答努尔哈赤单于的救命之恩。
可这厢的救命之恩,和儿时大魏士兵孔连福的救命之恩是不相上下的,当如今的孔老将军在阵前一眼认出了他,然后派人私下联系他,要他看顾着顾时惜,必要时刻救顾时惜之姓名,之前他们的恩怨救一笔勾销。
克图当时直接愣住,却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没有孔老将军就不会有他了,没有努尔哈赤单于,就不会有他的孩子了,人这一生大抵都是这样,他感谢孔老将军,从前还想着若是有朝一日萍水相逢,定要和当年的救命之恩人大喝一壶,如今……
如今却是如今这种局面,他的主子在大魏人的手里,整个匈奴人的心脏被敌人捏着,他却无能为力也没有资格叫嚣什么,于是痛苦蔓延……
克图巫师依旧是对着顾时惜摇头,还是摇头,哪怕顾时惜什么都没有再说,满目的理解,他也是摇头,连见幼时的恩人一面都不敢——他也做了不少对不起恩人的事情啊。
顾媻生怕这位巫师精神状态出现问题,所以全程很是关注,直到几人终于抵达了青州城的中心,总督府门口,门口的士兵一看见谢侯便行礼,随后招呼人带路,又命人跑进去传报,顾媻这才松了口气,腿也疼的厉害,一步也走不动,扶着墙冷汗直冒。
谢尘目光永远是在小亲人身上的,抗在肩膀上的匈奴单于哪怕血流死了都无所谓,反正这混账东西本就该死。
所以一看见顾时惜身体柔柔软软往墙壁上依靠过去,满身满脸都是虚弱的气质,气喘吁吁,正是惹人怜爱的时候,谢二立即就把肩上扛着的努尔哈赤丢给霍运,霍运本来牵制着脑袋破了的巫师,这会儿也松了手,闷哼一声,接住那人高马大的努尔哈赤,随即转头,就见谢侯去一把将顾时惜给横抱起来。
实在是挺正常的,霍运看着,已经没有更多的波澜起伏,只是心底有那么一瞬的失落,他自己都不曾发觉。
“顾大人!谢候!”众人还在门口往内去,孔老将军竟是先一步快步出来迎接,众人站在铺满了雪子和水坑的青石板上,纷纷行礼,却又听孔老将军道,“老弟啊!你此去可担心死老夫了,要说你若是出了事,我如何下去跟老侯爷交代!”
“这不是回来了?”谢侯还抱着顾时惜,生怕冷着他,说话的时候不忘继续往屋内走,把人放到炭火旁边,扭头就吩咐一旁的士兵去准备一身干净的衣服来,顾时惜这身衣裳可以说是湿了干、干了又湿,这不感染风寒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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