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人数也多,再怎么死,最后总能剩几百个到白龙城,也够了。”
崔冉站在一边,为她话音里的不屑蓦地打了个寒颤,手里的杯子没拿稳,险些摔了,他慌忙去扶,磕出当啷一声。
赫连姝就凉凉一眼扫过来。
“怎么,听着不高兴?”
他知道,若为保命计,便该安安静静地待在一边,她对他的容忍度,远没有到能让他插嘴军务的份上。
但一想到那千余名柔弱男子,他还是鼓足勇气道:“我不敢,只求你能怜惜人命。”
“怜惜人命?”她嗤笑了一声,“你们走得一天比一天慢,都快入冬了,队伍还耽搁在半道上,谁来怜惜我的将士啊?”
崔冉沉默地低着头。
“这样吧,”她活动了一下手腕,“你求我。要是求得本王高兴了,没准就让他们歇几天,等雨停了再出发。”
这很公平。不,应当说,对他是一项划算的买卖。
他跟在她身边,不论她待他态度好坏,一时总是性命无虞的,可那些男子就不一样了,在路上摧折了一个来月,他们个个羸弱不堪,假如还要冒雨赶路,恐怕真如那副将所说,要病死不少。
如果他豁出脸面求她,能换他们活命,那会让他良心好过许多。
只是,他昨夜已经明摆着讨不来她欢心,他也不知道如何恳求,才算是能够让她满意。
他尝试着,屈下膝去,跪在她身侧的地毯上。
“我求你,恩准他们等雨停了再上路。”
昨日受凉后的风寒有些起来了,他跪下去时,头上一沉,身子晃了晃,不得已用手扶了一下地,才能跪稳。
就听赫连姝的鼻息粗重了几分。
“你糊涂了,”那副将小声道,“殿下要是真想让冒雨赶路,怎么还下令今日不拔营?还不快谢恩。”
他一晃神,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头顶上那人道:“话怎么这么多。”
那副将连忙告罪,让赫连姝斥了两句,就退下去了,临走放下一件东西,崔冉低头跪着,也没留意是什么。
直到那东西被抛到他面前。
“拿去穿。”
他定睛一看,不由错愕。
那竟是一双男子的鞋,面上绣着竹叶,瞧料子绣工,大约还是出自富贵人家。
“这是哪里来的?”他问。
赫连姝就随意摇了摇头,“我哪儿知道去,可能是死人身上的吧,正好让她们找了来。”
她瞧了一眼,甚至还颇为赞许,“尺码大约和你的差不多。”
崔冉盯着那双精巧的绣鞋,身上猛一阵发寒。
“我不穿!”
他过于激动,声音又哑得厉害,几乎撕裂。赫连姝朝他看过来,方才的几分和气立刻就不见了。
“为什么?”
“这是死人的。”
面前的人嘲讽地牵了牵嘴角,脸色像蒙了一层霜。
“死人又怎么了?这里距离白龙城,还有千里,军队里只有女人的皮靴,你是宁愿赤着脚走完后面的路,也不愿意穿一双死人留下的鞋?小皇子,有那么金贵吗。”
崔冉在她冰冷的语气里,打了一个哆嗦。
“我们陈国人和你们不一样。”他哑声道,“哪怕是人死了,我们也要替他穿戴好衣裳,整理了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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