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掩饰:“许是有些年头了。自从我发现自己逃出宫,只要是往窑子跑,那老头子才不会管我抓我,想来放荡倒如了他愿,东离便替我开了这么家蜂巢,避人耳目,又行事便利。”
“东离东离,一口一个叫得亲切。”画良之被背着他翻了个白眼:“他比你年长那么多的,不成规矩。”
“那怎么,叫哥不成?岂不是更虚伪着亲切了。”桂弘难得乐了:“总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唤什么老师先生。”
“所以咱家里那些银子。”画良之抿着嘴,想来还奇怪,自己本是来闲聊着问些耿介于怀的问题的,得了答复该是畅快,怎还越聊越烦了。
“不是陛下给你送来的,是你自己赚的。”
“是。”桂弘一耸肩:“了不起吧。”
“不……我的意思是——陛下将你放逐此地,只给间瓦房,此后风冷屋寒,饿死冻死还是让人欺得流落——再不管你了……吗。”
“是这么回事。”桂弘也不显怅然,答得干脆:“一向是这样的,放任自流,不愿理睬。”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我当年还不如被吊死在那牢里,更叫他省心。”
“可他还帮你摆平那些个伤人的事件。”画良之觉得他可怜,想些法子劝:“不然你哪儿脱得了平白杀了人的罪。”
“那不叫摆平。”桂弘起身抖了抖衣服,挤过去帮画良之扇气火,示意他去准备吃食就好,这熏人的他来:
“那是他连呈上的卷宗都不愿见着我的名儿,活成混蛋也好,杀人犯也罢,只要我活着——他就算尽了父亲的责。”
画良之说不出话来了。
只望着盆里飘的沫子,有些懊恼自己嘴笨,这时候除了舔牙,讲不出其他。
“用不着可怜我。”桂弘从烟灰底下抹了把脸:“像您说的,他再是冷落我,至少皇子一号加在头上,总不至于风餐露宿,处处享着特权呢,哪里知道真正穷人的苦滋味。”
“……”
“哥,天冷了。”
“知道。”
“怪冻手的,我洗吧。”
“……?”画良之以为自己是耳朵出了问题:“说什么?”
“我说。”那金贵种子撸了袖子,把手往冰水里一塞:“我心疼你。”
——当晚,画良之顶着寒风从药馆回来,在后厨骂骂咧咧熬了半宿冻疮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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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桂棠东应约来了揽星楼。
他先从马车里下来,回头搭了把手,把那嘴硬心软,黑着脸陪他来的也接了出来。
百余铁齿轮带动的纵云梯运作时,难免有巨响回荡,宏伟而骇然生畏。
画良之即便不是第一次坐着这玩意上揽星楼,可他还是觉得这木头棺材能随时给自己送终。
且对这鬼地方毫无美好回忆,念叨着给钱也不去,给钱也不去……
可家里那狗崽子蹲在地上扒他裤脚,求他陪呢。
只是现下,狗崽子站在画良之旁边,大老远都能嗅得到画良之浑身僵硬的尴尬味,哧哧直笑。
第74章 星变
未等引路星侍带路迎两人出来,一声“大哥哥!”把画良之的魂儿给叫了回来。
打眼看见楚凤离穿着件曳地的宽大紫袍,赤着脚散着发,乌发上两侧卡着别致的银钩发饰,朝他笑着招手,笑得真是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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