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思安吃惊:“怎莫名在这儿雕了把石剑像,不挡路吗?”
边上一个挑担子的脚夫老汉儿揩了汗,操着口方言接话:
“公子外地的?不知道了吧,这不是立的石像剑,是天神掉的神武所化,没人敢动。倒也能成个纪念,提醒着一走一过的人呐,今日平安,来之不易。”
春慧在旁边掩嘴笑笑,小声说:“绊脚石而已,故事还传得挺好听。”
老汉儿赶紧嘶地止了她的嘴,道:“唏,姑娘,有些话可不能乱讲,岂能背后议神呐?”
老汉再扫了眼四周,看反正路堵,一时抽不出身,便佝偻起腰,压了嗓故弄玄虚道:
“什么传说,益州像我这把年纪的百姓,可都是亲身经历!二十六年前益州妖门大开,生灵涂炭,神要屠城,下令百姓与邪煞共焚,血流满地,凄惨混沌中,前有总镇将军弯弓射大妖,后有白衣圣人舍身谪仙,折神武,救苍生,这石剑就是见证!你们这些年轻人知道什么呦,呵,也罢,反正越是宏伟的故事,就越会传成虚假的神话。”
路稍通了些,老汉儿摇了摇头,并进另一条路里去,哼着曲儿晃着扁担走了。
春慧诧地抬头,看向冯思安。
当事人亦不是个目瞪口呆,摊手用口型跟她做了个“不知道啊。”
“你爹到底藏了你多少故事。”季春慧翻了眼皮,甩开袖先走了出去。
“我只知道这个世上有妖。”冯思安紧追身道:
“不曾眼见,他也从未与我讲过还有这般风光事。又说我爹再是英勇,总归凡胎肉体,哪儿能行得那事?多半还是传的夸张。”
神仙眷侣牵马到了总镇府底下,门匾凛然镌着黑字,一扇阔气玄铁大门闭得紧,日头浓烈,被至深的黑无情纳下光彩,严肃庄整不带颜色,守门的兵和镇宅的石狮一同站得笔直。
亏得打小就在这种军营肃整的环境里长大,否则怕是没胆靠得过去,更别提叫门。
果不其然,夫妇二人踩上一阶,兵已经拿枪把门封了。
冯思安就去摘自己腰上挂的令牌。
摘到一半儿,后边响起密集似雷的马蹄声,从远处万钧行来,碎雪发颤,光是战马的鼻息,都听得出跨上将士需何等骁勇,才驾得住这般烈马。
益州总镇将周烈文的马蹄砸在府门前侯着的人面前,风撩得额发乱飞,那青年没躲闪,甚没眨眼。
悍将在这二九的天练兵驱马归来,须髯凝霜,未披甲胄,领口大敞,身上腾腾都是热气,扬眉看面前侠客嘴角带笑,从容不迫对自己一拜。
就觉得是块好料。
周烈文在马背上坐得正,回手一勒缰绳,烈马携野性长嘶,声音洪亮。毫不客气地指鞭直问:“小兄弟,做什么来的?”
冯思安双手置于身前,微微抬首,恭敬道:“与妻携游,路过此地,顺带替家父问候故友。”
“访谁啊?”老将问。
“拜总镇府,访益州总镇,周将军。”
“我就是。”周烈文把马鞭一盘,眯眼蔑道:
“我可不记得自己有什么蛮族远疆的故友。”
冯思安明白他是错意自己相貌。益州城地处边境,蛮荒异族如不死虫杀之不绝,蠢蠢欲动,年年都要闹出纷争,自是不共戴天的立场,偏自己生又了个远疆人相。
不做多解释,只张开手,把那张冯家狼头令牌展了出来。
周烈文低眼看了。
豁地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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