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
裴元嗣便想到前些日子吴孝祖请他去吴府喝酒时叫仆人们搬出一扇十二折的乌梨木雕花绣缎屏风,那屏风的屏面上题的是前朝一位书画大家的真迹《东郊游猎图》。
吴孝祖不知从哪里打听到裴元嗣颇为欣赏此人,将这一套屏风给他寻来,不知要花费多少功夫和银钱。
裴元嗣自然没收,喝完酒就离开了吴府。
莫非这吴孝祖还不死心,让吴夫人又来给阿萦偷偷塞银子、送珠宝了?阿萦年纪小,一时贪图珍宝华贵美丽收下了也不一定,收下之后她没敢告诉他这件事,因此夜夜寝食难安,感觉良心受到了谴责,今日他逼问她,她才忍不住说出那样的一番话?
裴元嗣正色道:“你已是我的人,我怎会再将你转手送给旁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已经做错的事情再懊悔伤心也是无用,只要你肯及时补救,我便不会怪你。”
阿萦抬头看着裴元嗣,不仅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感到片刻的安慰,泪水反而越掉越急,她闭了闭眼睛,仿佛是带着一种赴死的哀戚,“那我告诉您,不论您如何处置我,我都不后悔……”
她凄然道:“大爷,我、我喜欢您。”
“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您,我想欺骗自己我对您只是感激之情,可是后来我发现我没有办法看着您喜欢别的女子,当我在您身上发现康夫人的耳坠子时,我的天一下子就塌了,我以为、我以为您不想要我了,我以为您喜欢上了别的女子,所以我冲您发了脾气,可我心里一点儿都不好受,您不理我,甚至您的一个眼神,我的心就好像被碾碎了一样的难受……”
说到最后阿萦已是泣不成声,她羞愧难当地背过身去,把脸深深埋进双臂之间,“我……我已经没有脸再回去见长姐,长姐待我有恩,我却……却不知廉耻地喜欢上了您,我对不起她……我……我再没脸活了……呜呜……”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您不要讨厌我好不好,我真的,我以后会改,我……”
阿萦还在念叨着,裴元嗣握住阿萦的肩膀将她掰回来,无奈道:“你这几天就为这个,魂不守舍了这么久?”
阿萦依旧不肯抬头,裴元嗣只好捧起她的脸,她咬着唇抬眼看他,睫毛濡湿,湿发紧紧地贴在苍白的小脸上,那双干净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羞愧与懊悔,还有她藏不住的羞涩情意,躲躲闪闪,楚楚动人。
说没有动容那是假的。
裴元嗣想,他其实也并不是个君子,或许他很早就觉察出了阿萦对他的情意,她的年轻美好,天真烂漫,温柔乖巧,他理所当然地享受她的好,她的情,甚至纵容自己对她做一些他年轻时不敢尝试的事。
她不仅没有过丝毫的抱怨,反而愈发地依恋信赖他。
裴元嗣低声叹道:“不是你的错。”
“真的吗,您不怪我吗?”阿萦哽咽道。
“要怪也不是该怪你。”裴元嗣抚摸着她后背柔软的长发,眸光却渐渐变得冷若冰霜。
一个面热心毒长姐,为了能把庶妹送上丈夫的床榻甚至不惜哄骗庶妹喂她服下不入流的春.药。
妻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令他一时心软,险些误了一个女子的一生。
“以后不许随便相信任何人说的话,包括你的长姐。”
他话音未落,阿萦便急急道:“大爷怎能这样说,如果不是长姐,我现在早就被嫁母亲嫁给曹大人了,她待我恩重如山……”
裴元嗣道:“她救你,你莫非没有帮她?是人皆有私心,你长姐亦是如此,她心里想什么,你不知道,她嘴上说的,你不知是否确为她心中所想。亲兄弟都要明算账,不要以己度人,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阿萦,你心太软,别人说什么你都信,有人笑里藏刀,有人两面三刀,什么时候把你害了你都不知道。”
家丑不可外扬,裴元嗣只能告诫阿萦到此处,何况他此时对阿萦说出真相,只怕她一时也接受不了,在她的心里,沈明淑就是救她于水深火热的大恩人。
“我记住了。”
阿萦用力点了点头,她趴在裴元嗣的肩上,小心翼翼,又懵懂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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