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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染不说话,抬起眼,视线少见没有锋锐,触及那块灵牌时,又轻轻垂下,今个早晨,他还来这里给她妈上过香,烧过纸,告诉他自己十九岁了,过得很好,没想到晚上再见,会是这样场景。

他终是不敢直视,平静说:“就是你们看见的那样。”

他不为自己辩解,也没什么可辩解的,今晚故意让所有人看见,就是要揭开这层关系,不再需要偷偷摸摸。

如今死都认了。

沈聆染的态度叫沈宛鸿更加愤怒,从小到大,他犟嘴,他找事,他从不轻易认输,就算是自己没理也要找上三分,这次他希望对方争辩时,却选择了哑然。

沈宛鸿既气又心痛,厉声咆哮:“我把你养大,手把手教你读书做人,你怎么会长成个神经病?!”

段文秀蹲在他身边,心急又尽量轻声哄着,“聆染,你还小,跟爸认个错,说以后不再这么糊闹了,这事儿咱们过去行不行?”

“我不是胡闹。”

沈聆染知道他师兄就在身后看着,他也能听见,做过那么多混账事,这时候更不可以退缩,清晰说:“我喜欢他,非他不可。”

家法荆条供在祠堂,食指粗的条子六根凝成一股,带着弹性。沈宛鸿一把捞过来,在他身上连抽两道。

家里暖气足,沈聆染早脱了棉衣,对襟褂里只有一件贴身保暖,破风声凌冽,真丝褂子被抽破,后背火辣辣烧疼,他嘴里发出闷哼,眼前发黑,趴在地上粗喘。

沈宛鸿厉声,“刚才的话有种你再说一遍!”

沈聆染咬着牙重新跪好,腰杆尽量挺直,段文秀要捂他嘴都没来得及。

音色又响又亮,“我喜欢他,非他不可!”

“好,好——”沈宛鸿叫他气疯,“启明,把你妈拉开!”

他扬起手腕蓄势而发,破风声再起,梁堂语冲进去挡在魏浅予身后替挨下那一鞭子。

荆条抽过之处火烧刀刮一样,他咬着牙忍疼,又无比庆幸自己接住了。事到如今,名节也好,礼数也好,责骂也好,哪怕是天塌下来他也得顾不上管,他不要脸,什么都不要,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要这人疼。

“沈老。”他忍疼说:“是我的错,是我带坏了他,我的责任。”

“师兄,你别管。”

沈聆染怕他爸气急了打人不分,“启明,把他送回去。”

沈启明不动,巴不得梁堂语替他小叔挨了所有的打平息他爷爷怒气。

“爸,这事儿跟我师兄没关系。”沈聆染见控制不住他师兄,膝行向前把住沈宛鸿握荆条的手,“是我先看上的他,他不同意,我拿刀子剜自己的手逼他……”

玉山子,百岁和田黄,红豆串以及满城的梧桐叶求爱……一桩桩一件件,他都说出来。这些话活像一把把刀剜沈宛鸿的心。

“启明,睦先——”沈宛鸿握紧荆条,愤恨说:“把梁先生拉开!”

沈启明知道自己再不动他小叔能说出更惊人露骨的话,他为梁堂语什么都能豁出去,和沈睦先一人一边架住梁堂语往外拖。

梁堂语挣扎不过,眼看离沈聆染越来越远,焦急恳求,“沈老,浅予身骨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挨多少打我替他,十倍,百倍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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