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但还不曾听说过有哪一代出过什么作奸犯科的恶徒。
小袁夫人在孕中做过一个怪梦,她梦见某个仿佛从炼狱里爬出来的、青面獠牙的怪物冲向她,钻进她的身体,她猛然惊醒,瘫软着身子倒在小袁少将的怀里,小袁少将睡眼惺忪,本能地伸出胳膊搂住妻子的肩膀,柔声问她‘怎么了’。
她的呼吸一点点平稳下来,想要开口和丈夫说话,脑子里却忽然一团浆糊,晕晕乎乎地渐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摸摸她隆起的肚子,习惯性地如许多年前他们新婚时那样与她十指相扣。
睡吧,睡吧,他们怀着最美好的愿景,进入最深沉的梦里,期待得到一个健康可爱的好孩子。
许多年后的夏天,他们健康可爱的好孩子袁中天微笑着坐在车库那把旧椅子上,看着几个有同性癖好的少年人,迫不及待地解开皮带将他们的性器对准被绑住手脚的周生海。
树上那件事过去几个月后,他们假意接近他与他求和,在赢取这受伤野兽的信任之后,又一次撕碎他。
袁中天慢条斯理地削着苹果,果皮一圈圈地落下,果肉亦一层层地被削去,最后一点点地露出那酸涩的果核。
只要周生海求饶,不,只要呼救,他们就放过他。
他们只是要证明,野兽似的周生海也不过是个和世间其他人一样会哭会痛会惨叫的家伙。
可周生海只是缄默,只是缄默,他的额头渗出冷汗,他下身在流血,但他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哼也好像没有哼一下。
他此后再没有和院里的小孩打过架,他被逼得缩回了墙角底下,成了个幽灵似的幻影。
在院里的长辈们眼里,这小疯子忽然变了性子,不再伤人打人了,他们不由得感到欣慰,认为是袁中天这好小子的功劳。
虽然周生海还是那么的阴郁寡言,看起来不像有什么出息的样子,但那也没什么关系,人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反正周生海的将来也定然是要给袁中天做勤务兵的,像他的父亲也像他的祖父,周生家祖祖辈辈难道不是如此么?
没有人觉得周生海能考上高中,可谁知他就是考上了,考上的竟还是X大附中——X省最好的高中,重点中的重点。
谁不知道在那个年月,考进X大附中就相当于半只脚已然踏进了X大的校门。
人们开始用一种新的眼光去看待周生海,起初是犹疑的,而后渐渐明朗起来,他们不再暗地里戳戳指指地叫他疯子,也渐渐忘了他的母亲杜小娟是如何言行无状,他们开始说——
这孩子了不得,看来周生家是祖坟冒青烟啦,咱们院也要考出个状元啦!
十八岁的周生海,将那副黑框眼镜摘下反复擦拭后,又将另一副备用的眼镜装进公文包,以防止去考场这天鼻梁上架着的这副磕了碰了。
他冷静地,冷静地,用双眼将周遭的环境打量一番,他确认了考场,他确认了准考证,他摸摸包里削好的铅笔,他骑上自行车准备回到家好好睡上一觉。
他不再是只野兽,他要做个文明人,他要在文明世界里用头脑取胜。
他无端地感到幸福,他终于要到达他少年时代的终点,他会摆脱那些聒噪的蝉声,他会摆脱那些臭虫,而后向上,向上,前往真正的光明,前往至高无上的殿堂。
自行车被绊倒在路上,少年的身体摔了出去,他还未再看一眼天空,眼前就陷入一片黑暗,他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泼水的人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于是几只手又将他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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