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寒窗功亏一篑。”
“你问爹为什么一定要科举?”陈琰道:“因为两年前有人告诉爹:平头百姓休论公道,如果你实在想论,就去做那个主持公道的人,倘若你无权无势,空等着他人为你主持公道,那就是砧板上待宰的鱼肉。”
陈琰没指望小小的孩子能听懂,不过是郁积在胸中的义愤无从宣泄,想找个倾诉的口子罢了。
陈琰还记得孙知县当年的神态,不是备受打击后的气馁挫败,而是完全被碾在地上的绝望麻木。他其实很感激孙知县的提点,让他在弱冠之年就认清了官场的险谲。
平安道:“爹爹已经是解元了。”
陈琰轻笑着摇头:“还远远不够。”
孟氏的案子已被府里省里办成了铁案,一旦被推翻,从提刑按察司到知府衙门都要跟着吃挂落,这些人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掩盖真相维持原判,刘仵作的死就是很好的例子,他区区一个举人,硬要跟这些大人物作对,会是什么下场?
平安很担心地看着他。
“爹没事,只在这里坐会儿,你先回去睡吧。”陈琰道。
打发走平安,他兀自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酒还是温的,一股暖流入喉,冰凉的身体也慢慢暖和起来。
却见平安又蹦蹦跶跶的折返回来,上气不接下气。
“我把这事儿跟娘说了,娘跟我说,爹爹要做官,她就做官太太;爹爹要经商,她就做老板娘;爹爹要种地,她就做农家婆;可是爹爹要做懦夫,她却丢不起这人!”
陈琰:……
他往儿子肉乎乎的小脸上使劲掐了一把:“你到底跟你娘说了什么啊?”
平安坏笑道:“我可没说爹爹害怕了,是娘自己猜的。”
陈琰又掐了他一把:“真成精了。”
平安揉揉脸,接着道:“我娘还说,他们害死了人,如果不受到惩罚,会有更多的人以强欺弱,迟早有一天,我们也会被更强的人欺负,这叫兔子……兔子……。”
“兔死狐悲。”陈琰道。
平安点点头。
陈琰摸摸他的头,起身往堂屋里走。陈敬时离开两年,屋内到处悬挂蛛丝,台面上积满厚厚的灰尘。
陈琰点了灯,随手扯了一块盖布,将一几一椅擦拭干净,对平安道:“帮爹爹取笔墨来。”
平安迈着小短腿又跑回家,片刻,歪歪斜斜的端着一套笔墨纸砚回来。
“太暗了,你帮爹掌灯吧。”
平安又踩着凳子,爬到条案上取下一盏套着灯罩的油灯。
“小心一点。”陈琰嘱咐他。
他年龄还小,手脚不是特别稳当,但快到了开蒙的年纪,以后难免跟烛火打交道,陈琰紧盯着,有意锻炼他自己取笔墨、掌油灯。
读书人修身养性,讲的就是一个“稳”字,手、口、身、心都要稳,才不至于在小有所成时迷了心智,毁了前程。
平安手里的灯火一寸寸的靠近,渐渐照亮了陈琰面前的几案。就在这四四方方的厅堂之中,陈琰铺纸研墨,亲自为孟婉提写状纸。
平安隐约知道这一纸诉状的含金量。
凡是爱惜名声的读书人,都瞧不起那些包揽词讼的举人生员,他们仗着有功名在身,谙熟律法,做替人打官司消灾、颠倒黑白的勾当。
如今官场与文坛,也在大力抵制这种风气,小叔公就在这件事上栽了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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