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的风吹到皇后耳边时,她正在养心殿服侍皇帝用药。
殿中供着十二扇黄花梨透雕龙纹双面工屏风,紫漆描金山水纹牡丹香几设有炉瓶三事,青烟氤氲而上。
皇后一手握着铜箸子,慢慢搅动香炉中的青灰。
太监笑着上前,手中端着黑漆描金托盘,盘中有两块牡丹香饼。
太监满脸堆笑:“娘娘,这是陛下特让人调制的,用的是洛阳进贡的魏紫。”
魏紫花大,乃是牡丹中的“花后”,难以培育。花匠一年也不过培育六株,都被皇帝制成牡丹香饼。
皇后目光淡淡瞥过,脸上无喜无悲,少顷,她柔声:“放下罢。”
太监应声退下,忽见皇后的心腹宫人快步迈入殿中,在她耳边低语两句。
皇后眉开眼笑:“此话当真?”
宫人笑得眼睛都没了缝:“这种话奴婢哪敢编排,自然是真真的,苏少夫人出来时,眼睛都是红的。”
“荒唐,真是荒唐。”
皇后一连说了两个“荒唐”,唇角扬起的笑意却半点也不曾敛去。
帐中歇午晌的皇帝起身:“何事能让窈娘笑得如此开怀,也让朕听听。”
皇后笑着迎上前,亲自服侍皇帝更衣:“自然是清鹤的事了,今儿我让他陪明家姑娘去园子赏牡丹,瞧着两人倒是相谈甚欢。”
皇帝依言颔首:“清鹤的亲事也该定下了,这些年辛苦你,又要为朕烦心政事,还得为清鹤挂心。窈娘,待清鹤即位,朕就带你回金陵。”
皇帝望着窗外的花团锦簇,喃喃自语,“朕这些日子一直在做梦,梦见你和朕第一次在西湖断桥上见面。烟雨朦胧,你撑着油纸伞,朝朕缓缓走来,那时金桂飘香……”
皇后站在皇帝身后,眼中无波无澜,眉眼平静。
透过那一扇小小的珠贝窗子,她只看见木窗上嵌着的价值连城的珠贝,看见窗下花匠精心培育的牡丹。
这是金陵万万看不到的。
金陵千好万好,可哪里能和汴京相提并论。在汴京,她是一国之母,受千万人敬仰。
可还是不够。
她不甘心只做皇后,不甘心自己的性命交付在一人身上。
皇后视线默不作声在皇帝身上的龙袍掠过,志在必得。
她要的,是这身龙袍,是至高无上的权力。
竹影参差,皇帝疑惑转身,浑浊的眼珠子透着年老体衰的无力:“……窈娘?”
皇后拿帕子轻拭眼角,笑着握住皇帝的手:“陛下竟还记得。”
皇帝心花怒放,在皇后手背上拍了一拍:“你的事……朕怎么会忘记。”
皇后咽下心口的不耐和厌倦,不动声色服侍皇帝用药。
末了,扶着宫人的手款步提裙,慢悠悠迈出养心殿。
日光正盛,衬得皇后鬓间的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牡丹花钗熠熠生辉。
她不紧不慢:“陛下如今每日睡多少时辰?”
宫人如实回话。
皇后悠哉悠哉,随手折下一支白
玉兰:“陛下辛苦,还是得多歇息。”
这是加重用药的意思。
宫人心领神会:“奴婢一定将娘娘的话带给太医。”
左右无人,宫人往前半步,在皇后耳边低语。
“娘娘真打算让殿下娶明家姑娘?明家战功赫赫,又手握兵权,若他们真和殿下用心……”
宫人咽下未尽之言,只用眼珠子觑着皇后。
皇后不以为然:“我知道你的意思。”
她唇角勾起一点愉悦,“你可知明姑娘为何迟迟不谈婚论嫁?”
宫人满脸困惑:“不是说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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