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诉,有苦无处说。
从前沈鸢只听旁人提过扬州瘦马,听他们提过花船上的花娘。
浪荡子弟日日眠花卧柳,不把人当人。
兴许那些瘦马、花娘还比自己好些。
水雾漫上双眸,倏尔一记惊呼破喉。
谢清鹤隔着心衣,重重咬上那一片梨花所落之处。
那双黑眸冷冽,不染半点情或是色。
好似沈鸢只是一个不值当的物什,可以由着他予取予求。
那处此刻定是破了皮,渗了血。
谢清鹤却半点也不曾留情。
泪水染透了沈鸢双眼,纤长的脖颈半仰,眼周红了又红。
半晌,肩上松垮的锦裙再次被人拉上。
谢清鹤好整以暇为沈鸢理衣,无意碰到那张泪流满面的小脸,谢清鹤抬了抬眉角。
漫不经心:“这么委屈?”
石壁后的两人早不见踪影,可是后怕和绝望仍缠绕在沈鸢心口,久久不曾散去。
她掩面泣涕,泪水不曾停下。
倘或刚刚明姑娘再往前半步,定会看见谢清鹤所为。
旁人不会怪谢清鹤半个字,只会骂自己不知廉耻,青天白日在御花园勾引谢清鹤做出这样的荒唐事。
天底下没有一个正经姑娘家,会被人这样对待。
双足无力,沈鸢哭得撕心裂肺,抿唇失声痛哭。
谢清鹤眉心皱起,往上托起沈鸢一张泪脸,耐心渐渐丧尽。
“怎么这么能哭?”
指腹抹去沈鸢眼角的泪水,谢清鹤不动声色,“罢了,日后你若是不愿意来坤宁宫,可以不来。”
谢清鹤两袖空空,还以为沈鸢是在向自己哭诉在坤宁宫受的委屈。
他大发慈悲,轻飘飘丢下一句恩赐。
倒不是为了什么,只是不喜欢旁人唤沈鸢为“苏少夫人”,听着刺耳。
光影满地,青苔浓淡。
耳边脚步声渐去,徒留沈鸢一人。
她背靠着石壁,双手环壁,缓慢滑落在地。
沈鸢唇角挽起几分苦涩。
她如今真和瘦马花娘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她们得到的是赏银,而自己得到的……是不用再和皇后见面,不用再听她阴阳怪气的教训。
可……若不是谢清鹤,皇后也不会针对自己。
松苓疾步匆匆赶来,手上提着雕红漆九攒食盒。
余光瞥见沈鸢怏怏不乐从假山后走出,松苓忙忙上前:“都怪那不长眼的小太监,撞翻了我的攒盒,不然我也不会耽搁到现在。”
她扶着沈鸢往外走,“少夫人这是怎么了,怎么……”
沈鸢今早出门是松苓亲自服侍更衣,可如今那锦裙却皱巴巴的,宫绦也不似她先前系的那样。
松苓睁大眼睛。
衣襟之下,那处她刻意拿脂粉掩去的齿印,此刻再次现于人前,似乎齿印还更深了。
松苓猛地朝假山后望去:“是……殿下?”
沈鸢反手握住松苓的手,哽咽道:“送我回去罢。”
她强颜欢笑,“我没事。”
松苓几度欲言又止,为沈鸢抱不平,为她委屈。
可九重宫阙,红墙黄瓦,也容不得她一个奴才说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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