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他没领我的情,他抬起头,视线与我短暂对上,端详我五官片刻,竟咧唇笑了一下。
“来了啊,新的……”他尾音嗫在唇齿间,我听不清。
他随即从地上跳起来,一溜烟地钻进教室里。
我走到门口,见那男学生走回最后排的坐位上,从裤袋里摸出手机。
不单是他,这班上二十名学生都坐回座位上,一个个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地正对着前方。
时值午后四点五十九分,斜阳从半拉的百叶窗口透进教室内,照在每个神色严肃的学生脸上,说不出的诡谲。
主任一直站在门口,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更为这局面增添几分超现实感。
墙上秒针走到四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我看见那些学生纷纷拿出手机,双手持着搁在桌面上,仿佛等待大考放榜般紧盯着,有些人额头甚至渗了汗。
但现在不是任何一个大考放榜的时间,我很确定。
唰地一声,秒针走到五点钟。下课钟声响起。
我听见轻微的、仿佛某种声波一般的低鸣,是从每个人的手机传出来的。
每支手机都极其细微,但汇聚在一起,竟成了排山倒海的轰鸣声。
这让我想起大黄蜂的叫声。正确来说,是他们因高速振翅产生的风阻声。
学生们紧盯着手机屏幕看了片刻,有人松了口气,有人单纯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那个瘦若干尸的男学生双手抓着手机,吐了口长长的气。
“哈哈,这次的□□真有意思,好像我会制定的一样。”
他含糊带过了某个名词,我听不清,但全班同学闻言,几乎齐刷刷地都往他那里看去。
“我开玩笑的,我可不是制定人,我才没那么下流。”
那男同学又举高双手澄清,我实在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这时窗边传来问话声:“有人‘离巢’吗?”
他问那个瘦小的男同学,又和那个高大男学生对看一眼。
那个高大男学生说:“似乎二C班和三C班各有一位,我们班上没有。”
那声音似乎松了口气,“没有就好,那解散吧!”
我忍不住探头进去,发现说话的人就坐在窗边靠讲台第一个位置。
他戴着眼镜,因为窗边逆光,我看不清他的五官,但听出他就是刚才制止高大男学生施暴的人。高中生能有这样沉稳的声线,我兴起想看清他的念头。
但我才踏进一步,就听见有人匆匆跑了进来。
“喂!不好了!二C班的学生忽然跑到顶楼……”
他一句话未完,教室里便有不少学生站了起来,仿佛预知到发生什么事般。
与此同时,我听见“碰”地一声,走廊窗外响起巨响,还有学生的惊呼声、尖叫声、喊叫声。
我问主任:“发生什么事情了?”
但主任依然没有吭声,只是露出夹杂无奈与麻木的眼神。
学生们纷纷涌出教室,群聚在面向中庭的窗口。
我往教室里一看,从头到尾没动的只有两个人,一个便是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同学,他双手托着后脑,用看好戏的表情望着渐趋拥挤的走廊。
另一个便是那个眼镜仔,他交抱着手臂,闭着眼睛,对眼前的一切不为所动。
我排开人群走到窗边,往下一望,中庭草地上,有个明显身着学生制服的身影,向上仰躺着。
虽然是四楼到一楼的距离,我还是清楚看见了。
鲜血从他身下涌出来,染红周围的草地。
那学生的双眼睁得老大,像要将眼球瞪出眼框,仰视着围观他的学生们,仿佛在控诉什么一般。
我直觉他在盯着我,毫无来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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