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今一肋下的伤口作痛,她睡前刚换过药,这会儿正是又刺又烧的时候。她顺势摸下去,又摸回来,惆怅道:“我有个香囊丢了,刚在梦里找回来,还没拿到手啊。”
龙博说:“别找什么香囊了,听见外头的喊声了没?专程来搜你的。”
“那不完了,”柳今一坐起来,手下意识地抄向枕边,“你也在这,咱俩坐实了勾结一事。”
她不过是随便摸一下,从前睡了,戒刀就放在枕边,如今只是人还没醒透,手先自作主张,可是下一刻,她就愣住了。
因为掌下坚硬冰凉,正躺着她最熟悉不过的戒刀。
“刀还你,”龙博指向外头,“代团素说的,你们从此两清了。”
第62章 最喜欢
柳今一拿起戒刀,刀柄新修过,缠着黑红双色布,她解开,露出里面的菱格花纹。这是她的右手刀,比寻常刀要重,以前与左手刀配合,可以打快慢差,如今只剩这一把,在黑漆漆的夜色中显出些许孤寂之感。
“许久未见,”柳今一轻轻地抚过刀身,自嘲一笑,“你我也称得上物是人非了。”
龙博已经起身,门被拉开,罗姐儿一手提着乱晃的灯笼,一手拎着串铜钥匙,在风里说:“两位姑娘,快随我走,前边有门阍婆子去应付,堂上还有夫人在主持,那些搜县的官兵进来,一时半刻也不敢造次!趁着这空档,你们先从小门走。”
柳今一佩上戒刀,道:“小姐是如何安排的?”
罗姐儿说:“小姐本意是叫你们大伙儿一块儿走,可是临到傍晚,听见县门口有吵闹声,我与几个婆子过去打听,正瞧见一群官兵押着尤公回来,原来他昨日跑出县,又被逮住了!”
柳今一道:“县衙人手空缺,刘滚子喊的援兵来路不对,他们应该不敢出县去惹眼,尤秋问只管往北跑,怎么还能被逮住?”
“谁说不是呢!依理只要出了县,上官道就能碰见狻猊军的哨亭,但听人讲,驻扎在县村附近的狻猊军全不见了。”罗姐儿提着裙摆,急匆匆引路,“现在外头都在传北边乱了,山匪闹事,军娘都赶去剿匪了,又传赤练关破了,戎白人要进来报仇,总之乱糟糟的,没个准话!”
“如今就是天塌了赤练关也破不了,”柳今一跟着罗姐儿,“叫小姐放心,廖帅不在家,后头还有施姐坐镇。这消息传得这样急又这样坏,应该是有人想要浑水摸鱼,乱岜北的局。”
她这话不是敷衍,自打出了去年的事,廖祈福在岜北的布局就变了,靠南一线全部封锁,戎白人再想进来,就只有赤练关一条道。施琳琅现在全年守关,背后一路一关卡,几个营轮值,确保军报通行无阻碍,全军最好的马匹都用在这上头了!
另外,戎白人去年吃了大亏,今年小打小闹几场,连掠粮抢饭的势头都萎了,几年内士气都起不来。
柳今一人虽然不在狻猊军,可是狻猊军的大致动向她还是心里有数。这也没办法,酒喝了还会醒,脑袋没坏就得用,只要她还在岜州府,就避不开这些消息,也得亏这些消息,刘逢生审讯的时候才没能用北边的战事吓唬住她,且不论竺思老为什么还没有到,单说战事,北边一定没打起来。柳今一跟刘逢生说的那些话真假参半,里头好些消息都是她顺势乱应的,不能全信。
“衙门让那些新来的官兵给占了,来来往往好几个官,但都瞧不出是什么官。”罗姐儿下着阶,“本来小姐的意思,是想咱们先出县搬救兵,可是自从尤公被拉到门口示众,短短几个时辰,县里县外又涌入十来队官兵,全是甲兵打扮。团素将军说人多不好走,须得分散,先摸清这些官兵的来头才能行动。”
“她要求稳,人家才不会等她,这些官兵的来头我已经知道了。”柳今一扶着戒刀,刚转出廊,就看见尤风雨持着根大棒,在小门旁边跺脚。她慢下脚步:“你怎么没跟她们走?”
尤风雨不知在这儿等了多久,脸都冻红了,她拧着眉:“我老爹还在门口吊着,我能走?我要跟着你!”
“你跟着我,我也没办法救他,那门口百来号甲兵,凭我,”柳今一转头,捎上龙博,“再加一个她,两个人也杀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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