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轻,办事得力,又受皇上宠信,外头不知道多少人眼热,背地里对他谣诼诽谤,什么话都编出来了。”
小皇帝对外头的事一向没兴趣,只知道百姓过得好,连山角旮旯里的村子也有祥瑞降世,听见有人诽谤平远侯,才起了好奇心:“他们说什么?”
九千岁道:“净是些捉风捕影的事,说他在东边胡作非为,带兵滥杀,还有的没道理,非说那三喜峰的反贼是他逼出来的。皇上,他一个做将帅的,治军总要严厉些么,不然底下谁听他的?要叫大伴说,该杀就杀,那才有几分血性。”
小皇帝厉声:“谁说的这话?都该拉,拉出去碎尸万段!韩啸早跟我说了,那三喜峰的刁民不知好歹,免了税,税银还去闹衙门,我就不准他们闹!皇命皇令传下去,合该他们受着,我,我的命令能有错?我给他们田、给他们饭,他们还要别的,真,真是贪!”
他越说越气愤,一张脸铁青,攥着黄被,又大骂:“去年韩啸叫他们送饭,他们就唧唧歪歪,我真不,不明白!还有些没心肝的,骂韩啸不够,连带着父皇也骂,真真是群猪狗不如的东西,养不熟,早,早该杀了,全杀干净!”
九千岁说:“皇上别动气,为着这些贱民刁奴不值当。有平远侯在,还能让他们反了天?前几日就说大捷,您还要表彰平远侯。”
小皇帝道:“没,没完,我还要诛,诛他们九族!”
“那都是后话了,皇上,这回三喜峰的反贼里头,有大半都是女人。”九千岁帖耳俯首,“连平远侯也说,剿这一场贼,费了好大劲。您想想,这群反贼若是孤立无援,能撑这么久?好好的田不种,非得去闹事,这其中倘若没人教唆,就凭那几个大字不识的粗野村妇,闹不了这么大。”
“后头有人,我就知道,后头还有人!”小皇帝抓起枕头摔出去,他气急攻心,浑身又微微抖起来,“我做得这样,样好,还有人要害我!为了当个好皇帝,我连宫门,门都不出,好几年了,我只能在园子里狩猎。朝上那么多人那么多事,天天,天天吵个没完,底下一有人饿了渴了,我就赏饭赐钱,韩啸还,还说呢,翻遍史书也找不着我这样体恤奴仆的皇帝!他们怎么就,就这么没心肝?我非得把坏事的抓起来,剜骨扒皮,喂猪喂狗!大伴,你去查,查查是谁教唆的!”
九千岁说:“大伴若没个确信,哪敢跟皇上提?这事可不好开口。”
小皇帝道:“你说,是,是谁!”
九千岁身形佝偻,先哄小皇帝躺下,又给他盖好被子,方说:“目下廖帅不是在京里的么?”
小皇帝睁大眼睛,吃了一惊:“她,她也是个好的啊,每回进来,总教我把式。宫里头的太监都,都胆子小,就她敢动真格。”
“皇上的眼光总没错,廖帅待您是用了心,可她到底是个边陲武将,也要受上头人的摆布。”九千岁叹息,“从前朝廷待她有亏,让她吃了好些苦头,有人盼着她心里不爽快,就是利用她,她也察觉不到。如今她滞留京中,外头风言风语的,还传朝廷要用她顶平远侯的差,这话要是传到平远侯那里,可怎么好?”
“她虽然是个好,好的,但是是外头来的,出身也贱,又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了,就叫她在帕州待着,等退,退了,赏她金子银子。”小皇帝分不清岜州帕州,左右都是些僻远荒地,整日飞沙走石,一点都不好玩。他煞有其事:“她再怎么样也,也不能越过韩啸,不准她待京里,马上赶,赶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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