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金贵被贪婪冲昏了头脑,也高估了自己,直到佛塔建成,佛像造好,他的最终点睛依旧无法完成。
冯栓子道:“你知道,他为了不自己担责,想出了什么法子吗?”
姜令窈回答他:“他想烧了佛塔?”
冯栓子苦笑出声:“不,他想烧了整个御|用监,只有意外起火,御|用监都没了,才不会立即开始做第二个佛塔,而且……谁知道这一起火,御|用监会死多少人呢?而他是否又会因救御|用监中人伤了手臂,不仅无法再做活,还成了忠心耿耿的英雄?”
“如果匠人们都死了,无人可用,那这佛塔造不造都是两说,到时候圣上只会怪罪魏公公管理不严,又怎会知道是御|用监的大家自己放的火?”
冯栓子抬起头,看向姜令窈:“我可以忍受他欺压我,我可以替他卖命,我甚至可以无名无姓做他的代工,可我不能忍受,他想杀了我。”
“他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我跟在他身边两三年,日夜都要伺候他,他如何想的,我一清二楚。”
“我看到他提前准备火油,看到他同徐宝财密谋,看到他吓唬陈双喜,看到他偷偷研究那灯柱,所以我想,我不能让他办成这事。”
“只要他死了,那么我可以替他做好佛像,即便没有那么天衣无缝,即便不能成为传世珍品,我也可以做出八|九分的完美佛塔来。”
冯栓子似乎早知自己活不了,他说话阴狠又放肆:“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又哪里能看出每一件御器的区别呢?他甚至不知道,这两年来的每一件荣金贵呈上去的贡品,都是我做的。”
“我怕什么呢?”
姜令窈没有去驳斥他,只是问:“所以,你就用自己的积蓄去买了一个杀手?”
冯栓子点点头,待到此时,他简直是知无不言:“是啊,桐花巷什么都能卖,什么都能买,但凶手可不是那么好买的,若非我在那出料石大半年,一直都很谨慎,桐花巷绝对不接我这门生意。”
“你们猜,不可一世的荣金贵,他的命值多少钱?”
姜令窈没有回答,她自是不知桐花巷的买卖价,但段南轲却淡淡开口:“荣金贵虽是御|用监人,但他只是匠籍,对于桐花巷来说,只比普通百姓高上半等,普通百姓大约值两百两,而他则可能是三百两。”
姜令窈微微蹙起眉头,这三百两,恰好就是冯栓子所偷卖料石的价格,但冯栓子是从去岁八月就开始偷卖,而这佛塔,是今年一月才开始建造。
这一点,令她觉得颇有些古怪,但却又想不出古怪在何处。
就在姜令窈皱眉深思时,冯栓子道:“大人真是料事如神。”
姜令窈从未听过桐花巷之事,如此一听,不由很是吃惊,她下意识担心:“若是三百两就能买一条人命,那岂不是……”
岂不是天底下都没有王法可讲,寻常百姓还如何为生?长此以往,必将天下大乱。
段南轲看她一眼,声音倒是缓了几分:“桐花巷背后来源复杂,锦衣卫也不可一一查清,不过,桐花巷一年出不了两次买|凶|杀|人,他们大多只做倒买倒卖之事。”
段南轲瞥了一眼冯栓子,低声同姜令窈道:“若非实在该杀之人,否则桐花巷是不出手的。”
姜令窈心中陡然一松。
她立时明白,应该是荣金贵想要烧死一整个御|用监的人,而御|用监一旦着火,一定会祸及左近普通百姓,到时候死伤便无可估量。这个行为实在太过骇人听闻,桐花巷不知如何查到详情,这才接了冯栓子的单。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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