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漂亮极了。
段南轲这才道:“无论如何,都是本官之过,我欠乔大人一顿醉香楼。”
他如此说着,便转身看向跪了一地的锦衣卫:“还不谢过姚大人、乔大人?”
诸人谢过,段南轲才允许他们起身。
如此看来,段南轲在东司房是说一不二的地位,主位锦衣卫,即便是位及千户,都以他马首是瞻。
此刻冯栓子已经被上了镣铐,双脚双手一起绑在了刑椅上,段南轲甚至都不准备对他用刑,便道:“你自己说吧。”
被逼到绝路的凶徒们,往往都是这个模样,他们看似凶恶务必,却已是全然奔溃,根本不用如何用刑。
如此看来,这冯栓子还不如徐宝财。
果然,听到段南轲的话,冯栓子缓缓抬起头来。
他脸上的怯懦不见了,只剩下无处宣泄的怨恨:“我想不到,你们是如何查到的,明明我做的天衣无缝,明明老天都在帮我,可你们还是查到了。”
冯栓子的声音如同漏了气的风箱,呼哧呼哧,似再也燃不起心火。
他也确实不用人问,自己便道:“我家在北地,常年征战,跟燕京的军户不同,我们从小就要在营房中训练,随时准备抵御瓦剌的进攻。”
冯栓子道:“我从小身体就不好,比寻常人瘦弱许多,原来还有父兄照顾我,可父兄先后死在战场上,家里便只剩下我了,我不想毫无用处的死去,只能在军册上留下一行冷冰冰的数字,连名字都没有。”
“所以在一次战役时,我逃了。”
“我原来在军营里学了制军器的手艺,靠着这门手艺,一路波折去礼州,并在礼州找了黑巷改换户籍,进了礼州的匠人局。”
礼州距离燕京并不远,骑马不过一日可到,也算是北地要道。
“正是在那里,我认识了荣金贵,荣金贵当时是去选人的,他其实认识不少黑巷的人,也是因此知道了我的事,他看我手艺好,便捏着我的把柄,让我同他以师徒相称,其实不过是想让我替他做他做不了的精细活计。”
“能进入御|用监,是每个匠人的愿望,我即便半路出家也不例外。”
“但我想不到,荣金贵会那么狠。”
冯栓子冷笑道:“其实点睛手艺我已经学会了八成,只剩大料的镶嵌,只要能学会这个,荣金贵就没用了,而我就可以全然替代他。他常年吃酒,手早就不行了,这两年来尤其艰难,所幸御|用监大活不多,小器物我自己就能做得完美无缺。”
“但是他太贪了。”冯栓子声音带着明显的恨意,“他想要改换门庭,想要脱去匠籍,想要把御|用监所有人都踩在脚底下,然后自己独自离开,逍遥快活,正因此,他才会想出了鎏金佛塔的主意,并且在正面设计了如此宝相庄严的佛像。”
“可他已是强弩之末,他想尽办法讨好魏苟,却不想想自己究竟能不能做出这登峰造极的佛塔来。”
果然,这佛塔到底是造不出来的,亦或者说,只剩最后一步,这佛塔都是失败的。
佛祖怎可有眼无珠呢?
这是在诋毁佛祖,还是在藐视皇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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