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戚栖桐没想到能从潭波殿全身而退,此时面对着的过路宫人的见礼,他有些恍惚,一时难以抽离。
只听“嘭”的一声,随后便是一连串的破碎声,十分刺耳,戚栖桐立刻扭头望去。
只见叶清弋同一个宫人撞在一处,那宫人刚从前殿出来,托盘里装满了收拾出来的碗碟酒壶。
这么一撞,酒壶碗碟跌了一地,吓得那宫人跪在地上不停请罪。
“不忙不忙。”叶清弋拍拍袖口粘上的油渍,一点也没生气,亲自扶宫人起身,还道歉,“是我没看路,不怪你,你如实说是我打碎的就好。”
那宫人还惊魂未定,对着一地的碎片发愣,叶清弋忙唤他去取扫帚来,“再不清理,万一谁踩伤了脚,那才是是倒大霉了。”
等宫人走了,戚栖桐瞥了眼地上的碎瓷片,歪着脑袋:“叶中尉好手段。”
他是故意的,趁宫人没拿稳托盘的时候,适时将药倒廖原的酒瓶和杯盏混了进去,这下好了,都碎在一起,物证之一算是销毁了。
不过叶清弋身上还有一把匕首。
入宫前要搜身,宫里侍卫的佩刀也都是有定数的,带武器进宫几乎不可能,但戚栖桐不一样,他坐着轮椅,没人会把他的轮椅翻过来检查。
只是凶器当然越早脱手越好了,那匕首上没什么特别的,但在宫里要丢掉也没那么简单,戚栖桐很好奇叶清弋想怎么处理。
没想到叶清弋一点也不着急,推着他的轮椅穿过了拱门,直接往人多的地方走去。
他想趁乱丢掉?这方法也有点道理,但地上凭空出现一把刀,难免引起骚乱,戚栖桐仰着头,看着城楼上的人群。
城楼之上才是观景圣地,皇上太后,各宫嫔妃和皇子都在上面,戚栖桐上不去,只能随职位较低的朝官在平地上观礼。
“怎么还不开始啊?”
“对啊!时辰已经到了啊。”
虽然各处点着宫灯,但毕竟是晚上,又离得远,戚栖桐只能远远看见燃放礼炮的侍卫和宫人都挤在了一起。
突然一阵风吹来,戚栖桐这才反应过来,叶清弋刚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咻”一声,空中爆开一朵牡丹。
在周围人的惊呼声中,戚栖桐偏过头低声问:“怎么回事?”
只听得一声轻笑,叶清弋道:“捆绑礼花的绳子缠成了死结,我去帮他们一个小忙而已。”
戚栖桐一愣,又听他说:“我没露面,放心。”
“我没怕。”
这倒是真的,戚栖桐想着,匕首是藏在轮椅下带进来的,自然可以再故技重施带出宫去。
但这话听在叶清弋耳朵里就不是那回事了,他想着,戚栖桐定是在逞强,他笑而不语,抬头看向了天边的礼花。
满夜空的火树银花,给太后贺寿的阵仗真是大,刚开始还有人说皇帝有孝心,现在都去惊呼礼花之盛、之美了。
没见的大声惊呼,叶清弋上辈子见过了,不觉得稀奇,不过上辈子的烟花是跟沈荣铮一起看的,没什么滋味。
想来凉州难见这般景致,戚栖桐一直仰着头看,也不嫌脖子累。
站在他后面的叶清弋,目光一直落在他脸上。
烟花鹅黄,辉光温柔如澄月,映在他脸上,使他看上去不似平常那般冷淡,戚栖桐惊奇地睁大双眼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孩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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