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的往北城去,那边路上干净又清净,有更多的人巡夜,多是气派的马车、轿辇、漂亮的高头大马。
往南城走的,则能看到更多的人气,有商户点着灯火等生意,也有京城里最落魄过不下去的,在阴影里等着求一点打赏,他们要是往北城去,是要被抓起来的……,今夜倘若遇到善心的大人,还能好运地吃到传说中皇宫中的食物。
礼令与胞弟终于走到了一处。
今晚入宫的多是有品阶的将士,下层兵士都被打发去城外一处热闹去了。
没有其他兵士搭把手,两人一匹马,礼令帮忙牵马,得上两只手。
礼令的家在北城的边角处,但见着胞弟往南边走了去,颇为麻烦地绕路当了回善心人。
待重新往回走,礼令不解地问:“为何不留给家中阿爹阿娘、还有你的侄子侄女呢?”
他胞弟答:“我有几个军营中的兄弟,说是家里住在南城,没能回来,那些孩童里或许有他们的遗孤。”
礼令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叹气一声:“兄长不该问的。”
“兄长只是关心我,何必如此说。”
“那你以后不去北地了吧?”礼令忧心地问。
“兄长勿忧,以后不会要我了。我会从亲兵里退下来,将军说为我安排个禁卫、或是兵马司的差事。”
“封将军真是好人。”
礼令看着弟弟,一时又有些后悔当初没阻拦胞弟去战场上。
他这样的家室算不得厉害,可掏了家财送送银子,免掉那兵役并不难。
北城的贵人多,怕妨碍通行,礼令与弟弟都靠边走,有时候就会没入阴影里。
身边的马车一辆辆过来,讲究的车上连马夫都是好看俊秀的儿郎。
礼令听到嬉笑声——“谢郎今日好生给那些兵痞面子,还与他们唱《鹿鸣》?”
“今日毕竟特殊,那小皇子也是有趣,当自己是个乐师呢,哈哈。”
“封如旭也实在厉害,一身功勋,往后怕不是王也封得,当给他几分颜面嘛!”
眼见胞弟脸都黑了,礼令连忙拉住人。
没有多大动静,便也没闹出事。待人走了,礼令道:“那是谢家的郎君。”
南方的王谢两家,经营着两大书院,每年的进士都不知道出凡几,数十年下来,早已是朝中轻易不可招惹的两个派系。
“不知敢不敢当着将军的面如此放肆?”
礼令心说:那可能敢的,大将军他爹,兵部尚书封良本人都被骂兵痞子呢。
***
被惦记的封家父子二人坐在归家的马车上。
封良看着半醉的儿子,为其续了杯早就准备好的解酒茶:“再喝一杯,解解酒气。”
封如旭靠在软靠上:“爹,儿自己行。”
“你倒是别歪着身子。”封良说了儿子一句,又道,“今日这曲《鹿鸣》倒是耳熟,叫为父想起了当年,那时你才十五,如今你也快四十了。”
二十多年,隔的太久,当初的旧人都不知道有多少已不在。
封如旭捏紧了手里的杯子,寻了个话头:“小殿下瞧着只是一片恭贺之心。”
“你知道为父想说的不是此事,你若是不答应,为父去求贵妃娘娘为你挑选位好夫人。”
“父亲!”封如旭抬起眼来,目露痛意,“你明知我心,何必如此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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