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一片寂静,就在他以为福生已然?熟睡的时候,黑暗中传来?他微微颤抖的声音。
福生说,将军,不会的,我会护住你的。
这句话背后的涵义,彼时的罗季平不甚明晰。他只一笑而过,叮嘱福生护住自己就够了。
直到兀官镇一役。
瓦剌佯作退败,沈家探子也送来?前方无恙的信报。战机一片向好,思及此役的胜利或能扭转局势,又想到朝廷的不断重?压,沈仲堂一咬牙,仍是?决定带兵追击。
可兀官镇外,伊仁台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瓦剌人有如蝗虫过境,不过一日,便攻破了沈家军仓惶应敌的阵法。
荒原之上,尸横遍野。
眼前全是?迸溅的鲜血与烽烟,兵戈声、号角声、厮杀声像是?无形的箭羽,不断刺入罗季平的大脑。杀到最后,他的大脑几乎停转,只能麻木地挥刀。
直至那一声尖利的啸叫。
一个瓦剌人爬到尸山之上,带着亢奋与狂喜,高高举起双手,尖声宣告着什么?。
他手上,是?沈仲堂的头颅。
他的表情定格在一个扭曲惊诧的时刻,而那双深沉温和?的眼睛,恰好落在了罗季平的方向。
傍晚的残霞落在他的脸上,居然?打出了几分柔和?的光晕。
罗季平的世界骤然?静止,一瞬间,他竟恍惚看见了十多年前,沈仲堂将他从黑暗的枯井中抱出的模样?。
沈仲堂死了。
人群中爆发出悲鸣与怒吼,可转瞬便被那如浪潮一般的欢呼声盖住。残余的沈家军杀红了眼,罗季平却手一松,直直跪倒在地。
尖刀砍向他的瞬间,一旁的福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与机敏,反手挑飞那利刃,拖着拽着罗季平,在几个将士的掩护下,带着他逃离了兀官镇。
背后追兵不断,罗季平浑身重?伤,再无反击的力?气,一路上全靠福生,他二人才得以逃脱。
可福生并未带他回大同、回沈家。
罗季平终日昏沉,偶尔睁眼的时候也一言不发,仿若一具无知无觉的死尸。福生带着他东躲西藏,仍像往日那般照料着他。
直至一日,二人奔走在雪夜里,沉默多日的罗季平第?一次开了口。
他问,福生,你到底是?谁?
福生驾着偷来?的板车,身体一顿,并未答话。
下一秒,罗季平手中的匕首抵在了福生的后心。
福生终于停下车。
他缓缓转身,冻得青白的嘴唇颤抖几下,眼泪夺眶,到底还是?开了口。
他说,对?不起,一开始就骗了你。
名字是?假的,来?历是?假的,挺身挡的那一刀是?假的,相识后无数个日夜的剖白也是?假的。
他从一开始就带着目的而来?,接近他,也只为了沈家的线索与情报。
沈仲堂把控西北太久,知道的密辛太多,挡了太多人的道。沈家覆灭,是?无数人推波助澜、乐见其成的结果。
哦。
罗季平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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