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他松开手。
惊蛰立刻滚到了床里面,用被子将自己卷成了一颗球,藏在了里面。
容九坐在床边,半晌,摸着那颗球。
“……抱歉。”从容九的嘴巴里,说出这两个字,仿佛是换了新天,十分难以置信,“我不会嫌恶你。”
惊蛰困在被褥里,咬唇听着容九的话。
有些模糊,但很清楚。
他知道,容九误会了他惊恐的原因。
但是那话落进他的耳朵里,却紧紧地缠住了惊蛰,这么多年,他要带着这个秘密藏在宫里活着,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他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他要好好活着。
他不能让死去的父母,妹妹失望。
他不能连累陈安。
可是活着好累。活着也好难。
做个伺候人的太监,尤其还是在这宫里,脑袋是悬在裤腰带上活着的。
在他去北房之前的几年,他几乎用尽了一切办法,才挣扎着活了下来。
不能暴露,已经刻进惊蛰的骨子里。
哪怕他相信,就算容九知道了这个秘密……或许也不会……把他交给总管,可在他险些触碰到那个禁忌时,惊蛰还是差点崩溃。
莫大的惶恐,几乎席卷了他。
那已经是刻在骨髓里,几乎本能的应激反应。
他拼命眨眼,想要将水汽眨掉。
不能哭。不许哭。
哭是最没用的法子,也改变不了任何的问题。
可他的呼吸还是一点点粗重起来,湿润的地方越来越大。
不知何时,一股巨力掀开了惊蛰的外壳。
哪怕他那么用力地抓住边角,却还是生生被容九给拽走了。
掀开被褥,惊蛰哭得狼狈的模样,就全数落在了男人的眼里。
他用颤抖的手盖住自己的脸,试图挡住那眼泪横流的丢人模样,“别看了……”他没忍住,抽气了下,“太难看了……”
他的声音弱了下去,有些卑微地恳求男人。
“的确难看。”
容九说话,总是不那么好听。
惊蛰瘪嘴,哭得更加厉害,一下一下地抽着气。
容九叹了口气。
手指捋过惊蛰额头粘着的发丝。
那动作,带着一点怜惜。
惊蛰都差点以为自己感觉错了。
可紧接着,容九耐心地擦掉他的眼泪,又给他擤鼻涕,将他收拾出个人样。在这期间,有只大手,一直一下、又一下地拍在惊蛰的后背。
那动作有几分僵硬,粗鲁。
拍的时候,并不自然。
更像是主人在数着,一下,再一下,该是又一下的僵直。
不知过了多久,
惊蛰神奇地,被安抚了下来。
连他都没有感觉到,刚才那场莫名其妙的爆发,将他藏在心里多年的惶恐,不安给彻底发泄了出来。
他整个人呆呆地躺在容九的身边。
容九靠坐在床头,拢着侧躺的惊蛰,环在他身后的大手,还在一下又一下地拍着那瘦削的背脊。
过了很久,惊蛰才慢吞吞地说道:“我刚才……”他顿了顿,“是在想,这么多年,后宫里为什么会,连位皇子皇女都没有……所以才……不是故意亵渎陛下的。”
容九是景元帝的人,自然听不了其他人对景元帝的侮辱。
惊蛰不想容九误会他。
“你有没有想过,皇帝登基才几年,在那之前,身边也不是没有侍妾,可是到现在为止,一直都没有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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