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行雍插着那截匕首往上爬,还有精力开玩笑:“真话,本王跟太子只差一杯交杯酒。”
殷臻瞪着他:“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话是这么说,宗行雍爬上来时还是伸手拉了一把。
指骨细长,瘦如莹莹竹节。脉搏在指下跳动,微弱但有力。
宗行雍没忍住笑了下。
没中毒是好事,所以被骗也没什么。跟他在一起久了,很容易猜出他大部分的心理活动,这人生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通常因为一些很离谱的原因——至少在摄政王看来很离谱,譬如不洗手脱他外衣,生气的原因居然不是他动手动脚,是他没在跟前洗手。
背上牡丹勉强算是好看,气了几日压根忘了有这一回事。摄政王口头保证以后伺候他沐浴更衣,绝不让第三个人知道,这事儿揭过去了。要吃柿子要吃螃蟹,又懒得弄脏手,于是接受投喂,只要宗行雍凑过来亲他时不吃掉他嘴里太多食物,他就不炸毛。秋天时掉头发,蹲在门边一根根数,数到一百根被兴致上来的摄政王往榻上拐,晕了也不生气,第二日睁着红肿的眼睛告诉宗行雍,每日晨跑。
根本起不来,特指把人缠住的摄政王。
很有趣,也很好玩。
不止在摄政王府时喜欢,如今的殷臻他仍然喜欢,且更甚。从前宗行雍觉得有趣,当府中多出只娇生惯养的猫,爱宠说到底是宠,他不需关心宠物的喜好心思;这种固定思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改变。但现在,摄政王忽然隐约认识到,不能。
宗行雍从来没有在乎他人感受的习惯,此时月色太好,神差鬼使,他开口:“在本王府中那一年,开心吗?”
殷臻一顿,无声地望向宗行雍。
宗行雍没有逼问的意思,又道:“开心吗?”
他没能听到回答,马蹄声自东面响起,一群衣袖上绣青鸟纹饰的死侍策马疾驰而来,悉数翻身下马,顷刻在二人面前跪了一地。
蚩蛇额头上冷汗冒尖:“少主——”
从均随后而至,急切地看向殷臻:“殿下!”
殷臻唇原本要张开,倏忽紧闭。
“嘘,噤声。”宗行雍一抬手,侧头,“太子?”
殷臻:“答案不重要。”
“不重要?”
火把林立。
“死一个太子罢了,对本王来说不是困难的事。”
“死了太子,留下殷照离。”
跳跃的深橘黄光影中,殷臻彻底看清了宗行雍的脸。他一手压在脖颈后,遗憾地淡笑:“太子应该庆幸,本王改了主意。”
殷臻后脊背悚然一凉:“你打算做什么?”
宗行雍温和道:“说错一个字,太子丧讯在三日后午时抵达京城。等本王大胜回朝那日,迎你进府。”
可惜。
他从“孤从来没有过太子妃”还有“孤不想杀你”两句话中获得了全新的、从来没有的感受,这种感受对他的吸引力远超过把人困住的欲望,快感超过杀人。他并不能具体明白那是什么,却有探究的兴趣。
他决定等一等。
至少搞清楚那是什么。
殷臻笑了一笑,调子压得慢极:“宗行雍。”
“真有那么一日,你会死在孤之前,孤保证。”
头顶乌云遮蔽的弯月露出尖尖一角,恰似当年月光。
而他们都不是当时人。
“殿下,可有受伤?”
“没有。”殷臻揉了揉眉心,“张松如何了?”
从均:“押进军营牢狱等待问审,拖出来时没了手。”
“军中遣返后将无处可去。”
殷臻并不意外,他走在回军帐的路上:“赌坊主人闻春,查到什么?”
“此人神秘,十几年前落脚青州,开了赌坊。属下探查消息时听到一件事,闻息风有时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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