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公子笑了。盘缠算什么,等你中了举,才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不过,还有许多东西,你得先学一学。
他回到了村中,家里的土房子已修葺一新,母亲沉默地倚着门扉等他归来。他已知道了那个贵公子单名一个元字,乃是皇帝的嫡子,将来势必要继承大统的。
他也已知道了这位未来的皇帝,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妹妹,是彼心中最为警惕的宿敌。
只是当时,他尚没有想到自己能起什么作用。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朝廷却换了天,当他在曲江池上推杯换盏之时,他的母亲也被簿录为亡者,被带进了汝阳侯府。
他像个游魂一般跌跌撞撞地闯入了本不属于他的官场,直到六个月前才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该怎么做——那就是,接近她,接近那个女皇帝。
自己曾经给允元讲述过乡间的过往,允元听得津津有味,可他到底把那个卑劣自私又欲壑难填的自己给藏起来了。是,他是受了汝阳侯的威胁,也是得了汝阳侯的栽培,才科考中第,入翰林,升学士。可是这之中,难道就没有他自己的欲望?他一步一步做着清高的模样往上攀爬,他一分一寸地猜测允元的心思,他享受着别人的攀附,也享受着允元将他当做特别的存在……归根结底,他若不是个这样的人,又怎可能与她相遇?
偏偏他还总是在龙床上忘形,甚至忘形到以为自己,只不过是为了母亲才走到这一步。
但这又怎可能呢,明明他对着允元时的每一次心跳,都是他自己的东西啊。
*
允元将香炉打开,立刻被香烟呛得咳嗽起来。
赵光寿连忙上前接了她手中的炉盖,小心翼翼地护着烟,将香灰取出来一些,好歹不是那么呛人了。允元看他笨手笨脚也觉得好笑,又想起杜微生夜半添香的模样。从从容容的,好像没有任何事能让他乱了手脚。
傅掌秋还在帘外等候她的诏命。
“朕知道了,辛苦你了。”半晌,允元才懒懒地道,“好一个杜微生,家人的生死是假的,科考的成绩是假的,装出来那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也是假的。”
傅掌秋低声:“不过,汝阳侯似乎已经放弃了他了。”
允元笑道:“他不中用啊。”
傅掌秋问:“陛下打算如何发落?”
“暂不发落。”允元却道,“他不是正想全身而退吗?这时候发落他,只会让汝阳侯警醒。秋后算账,永远不迟。”
“是。”
隔着帘幕,傅掌秋总是看不清允元的模样。小时候她们在一块儿玩耍,允元原本是最藏不住心思的那一个;但自从五年前的那一夜之后,允元就彻底地变了。直到如今,允元已经学会正话反说、反话正说,阴者为阳、阳者为阴,没有人可以猜她,也没有人敢猜她。
——也许,只除了那个杜微生吧。
陛下这些日子忙得不安稳,也很少召见男宠。便傅掌秋这里,也塞满了请托说项的人们送来的各式各样的男人,都希望她向皇帝进荐一二,但她总不敢拂这个虎须。
她终究怀疑杜微生对陛下来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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