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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行宫里的事传到东行的道路上时,日头已近晚了。
车马摇摇,翠华招招,二皇子此去是为天子开道,排场自不能弱。二皇子、六皇子的轩车在前,其后是鸣玉公主和一些女伴,再往后还跟了十余乘世家子弟各式各样的车马,在春日的官道上扰扰攘攘,煞是热闹。
不过怀桢却快要闷死了。
哥哥今日自上了路,便始终手捧书卷,若有所思的模样。怀桢一整天都在尝试吸引哥哥的注意,他时而跑到帘外去驾车,时而捧着伤口哎唷哎唷叫唤,时而还做作地把食盘碗筷敲打得哐哐响。然则哥哥却只当他小孩子发闲疯,偶尔不咸不淡地宽慰几句,目光仍盯着书,怀桢给他嘴边递上一块小糖糕,他看也不看地张嘴吃了,险些咬到怀桢的手指。
怀桢大叫:“哎呀!”
怀枳忙抓过他手指呼了呼,“抱歉。”然而道歉也是心不在焉,怀桢将手指抽回来,道:“你不去外头瞧瞧么?那些长安子弟,他们都想同你讲话,还邀请你一块儿吃茶呢。”
“今晚我会在莱芜县招待他们。”怀枳温声道,“不会怠慢的。”
怀枳哼了一声。其实他也清楚,此时此刻,哥哥与太子一党的关系最为微妙,两方虽然都是年轻人,但见面也难免尴尬,落个清净才好。他双腿在席上蹬了蹬,忽而对外头喊:“停车,停车!”
轩车稍停下来,怀桢便往车外一跳。怀枳掀开车帘,便见他带着立德往行列后头去了,似乎是要找人玩儿。
他眸光微静,却也没有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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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那不是六殿下吗?”
一个世家子弟眯了眼睛叫道。
“快快,见过六殿下!”
少年们嘻嘻哈哈,推推搡搡,也不下车,像行礼不像行礼地招呼怀桢:“六殿下安!”
天光已渐暗了,这一乘轺车四面敞风,顶上罩一把大伞,伞下缀了一颗明珠,正照亮车中这五六个乱作一团的华服少年。怀桢将衣袖攀着车辕,踮着脚,很天真地发问:“你们在玩什么,好不好玩儿?”
坐在上首的男子看起来最为年长,长眉入鬓,很有些风流姿态。手中提一只酒壶,往车中席面点了点:“博戏,六殿下会不会?”
怀桢让立德扶着上了车,便坐在他身边,摇摇头,“不会,你教我。”
其他人却发出一阵哄笑声,各个挤眉弄眼的。那男人也笑了:“六殿下,识得在下么?”
怀桢直接地道:“你是谁?”
“我叫钟世琛。”男人道,“听说过么?”
怀桢道:“姓钟的人就这么了不起,必得要天下人都识得才行么?”
男人一怔,像没料到他嘴巴这么厉害,但笑意反而更深,“是我说错了,我自罚一杯好不好?”说着还举起酒壶要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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