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坦撑着胳膊在窗口张望了一下,笑道:“沈解元说笑了,哪里是什么节庆,这是我们这儿最有名的清倌人漪竹姑娘的梳拢之日。”
所谓清倌人,便是欢场中只卖艺不卖身的女子。而“梳拢”则是指清倌人第一次接客伴宿的日子。由人牵头作保,再由钟情于清倌人的有头有脸的客人,出重金交予欢场,买得与清倌人的一夜春光。
张坦显然对此中之事极为熟稔,侃侃而谈道:“这漪竹姑娘可是貌若天仙,曾经有位外来的富商花千金也未赢得她的垂青。今日,商会的许老爷定是下了血本,想来这梳拢仪式要比娶个黄花大闺女还要热闹哩!”
“是吗!是吗!”本来还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程彻登时翻身而起,趴在窗边向外看去。
沈忘却对张坦话中之人起了兴趣:“许老爷?可是那阮庆的东家,钱庄许老爷?”
张坦一拍大腿,赞叹道:“沈解元真是记忆超群,正是我今日言及的那位许老爷!”
“哪位许老爷?阮……阮庆又是谁啊?”程彻转头看向沈忘,一脸懵懂。
沈忘眉眼一扬,微笑道:“既是故人,那这个热闹我们不妨也去凑一凑。”他拍了拍程彻的肩膀,道:“走吧,清晏,街上看得更清楚些。”
二人下得楼来,顺着人流向长街尽头涌去。程彻身高腿长,比街上众人高出了一头,是以遥遥地望了一眼,便冲着沈忘大声道:“好漂亮的画舫!”
挤了半晌,又大声道:“好多的人啊!”
沈忘也提高了音量对程彻道:“仔细着脚下!”
“什么?”喧嚷的人群将沈忘的话语掩盖了去,程彻并没有听清。下一秒,行在他前面的男子回头怒目而视,在看到程彻魁梧的身形后,又尴尬地收敛了怒容,嘟囔了些什么。
沈忘有些好笑,正准备再嘱咐这位冒失的大侠几句,却见水波浩荡,画舫如龙,灯火喧天,与月争辉,不知不觉间竟已到了白荡河畔。
数条精美绝伦的画舫簇拥着一艘体型硕大的宝船,桅樯耸峙,彩楼耀目,宛若河面上陡然展开的如山画卷,妖娆与壮丽纷至沓来,令呆立在岸边的众人目不暇接。
突然,人群炸开了锅,只听无数人声近乎狂热的高喊着:“漪竹姑娘出来了!漪竹姑娘!”沈忘也随着人群张望的方向看了过去。
第26章 尸魃之祸 (十)
宝船的舱门徐徐开启,人群似乎陡然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曼妙绝伦的香气,它漂浮在鼻端,又好像远在天边,难以捕捉,只是引得人们踮脚祈望,唯恐疏忽错过。
此时,从船舱中稳步走出一位身形异常高大威猛的昆仑奴,他卷发黑身,上身赤/裸,斜披一暗红色帛带,横幅绕腰,更显得他浑身肌肉虬劲有力。
“真是块练武的好胚子!”程彻不禁赞道。
但是,除他之外,所有人的目光早已被昆仑奴肩上端坐的女子深深吸引。那女子一袭浅碧衣裙,包裹着袅袅婷婷的身姿,面上覆纱,容色看不真切。她双腿微曲,斜斜坐在昆仑奴宽阔的肩膀之上,只露出一截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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