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咳嗽,楚然看样子不想多解释。走上台阶他忽然驻足,回头对司机道:“先不要告诉陆总,过年的时候再说。”
司机略一犹豫,点了点头。
别墅里气温就跟春天一样,玻璃上凝的全是水雾。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窗上的一道道水痕又是什么。
房子越大装的伤心事就越多。
老魏一边替他解鞋带一边心疼上火:“你这段时间怎么总往外跑,早上谁帮你穿的鞋?”
“我自己穿的,慢慢穿能穿好。”楚然笑了笑。
早点一样样从厨房里热好端出来,虾仁馄饨,小米粥,菠菜鸡蛋饼,全是他平时爱吃的。
“洗个手过来吃饭。”老魏摆筷子,“出去那么早,你要说吃过了我都不信。自己的身体自己一点不知道珍惜,有什么事不能让小张他们代劳的?”
楚然坐过去,默默低头吃饭,也不开口争辩。
吃完早饭他上楼关上房门,坐在桌边整理开学要办的复课和补考手续。
回临江以后他给学校教务处打过电话,老师一听是他,主动问他病养得怎么样了,又说下学期可以回来继续学业,不过该补修的学分不能少。
这就意味着过完年不久他就得回学校去了,要不然会错过下学期选课。两个学期的选修和必修,加到一起就是两倍的学习强度,得咬紧牙关才行。
把书放进抽屉时无意间看到那几个信封,他的手顿了一下。
其实不止今天早上,这半个月出门他去的都是市郊一家快递站。每次去都赶在早九点,快递员给胡杨小朋友派件前。
起初很顺利,拿到过两次。
回程路上他会迫不及待地打开,先一目十行看一遍,然后再逐字逐字仔细读,读完后在心里拟回信,到家再花上很长时间模仿小朋友的笔迹。
其实最多只有五成相似,但陆行舟从来没有留意过。
这种行为很危险,却也很上瘾。套上另一个人的名字,什么都能讲了,无父无母的心酸可以讲,心底最深处的眷恋也可以讲。
楚然既怕陆行舟发现,又怕陆行舟永远不能发现。就差一点,差一次助力,就能将所有感情从幕后推到台前。
但最近两次去都空手而回。
可能陆行舟忽然对这种无聊的行为失去了兴趣,不耐烦再给半大的孩子当心理疏导师,也可能他身体好起来以后工作日渐忙碌,这些琐事一概懒得理。
在这段感情里楚然极少见地陷入被动。
收到信,只字片语就能让他愉快一整天,没收到信,从回程路开始他就被低潮淹没。他既盼望了解一些陆行舟的想法,又渴望向陆行舟吐露压抑多年的心声。
下午三点,他按捺不住,瞒着老魏又出去了一趟。
外面没有下雪,但天气很阴冷,奢侈的阳光藏在厚厚的云层后。
到快递站的时候连那儿的工作人员都烦了:“你怎么又来了。”
“我来寄信。”
他将薄薄一个信封递过去。
那人撩起眼皮:“其实你不住这片儿吧。”点了点信封,“你写的这个寄件人我认识,根本不是你。”
陪同来的司机受不了这鸟气:“让你寄就寄,废他妈什么话?”
唬得对方立马缩脖子:“我又没说不寄……”
“你不用多心,我没有违法企图。”楚然将信放到他面前的键盘上,“明年开始我就是胡杨小朋友的资助人,这封信拜托你今天帮忙寄一下。”
他停顿下来,看向店里电视机中的春节晚会预告节目,“我只是想好好过个年。”
再度回到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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