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过,哪怕是山顶那一次都还保留着一份体面,半张脸流着血也会动手正一正喉结下的领带。
现在的他几乎不像他。他目光涣散,双手被又脏又黑的绳子高高吊起,脖子因为缺氧而憋得紫红,永远一丝不苟的发型沾了灰土后颓废凌乱。
只有脸还是那张脸,尽管蹭了灰,但线条始终凌厉硬直,似乎天塌下来也不能让他开口求饶。
楚然把绳子拴紧,从腰后拿出一把刀,尖刃闪着寒光。然后他一秒也没有迟疑,直接将刀尖抵到陆行舟心口,“现在你的命在我手里,保他还是保你,你自己考虑清楚。陆行舟,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那个厅长叫什么。”
陆行舟松懈下来的几缕碎发颓然地遮着前额,喉间低响:“哪个厅长,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根本早忘了那件事。
“少跟我兜圈子!”楚然瞳孔微缩,威胁般地手腕用力,“那个国土资源厅的厅长,我跟你做过的交易。”
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是从他齿缝里逼出来的,透着寒淬了毒,坚冰一样扎进两人的耳膜。
陆行舟终于顿悟。
原来楚然今天布这么大一个局,不光是为了找他算账,更是为了找那天晚上的罪魁祸首。
他久久沉默,完全无视胸口这把能瞬间了结他性命的短刃。
“不肯说?”
楚然两腮一收,紧咬牙关将刀往里刺入,皮肉破开的声音一个分贝一个分贝地往外冒,刀刃顿时舔血,“不说你今天就别想活着走出去。”
殷红的鲜血从刀尖向外渗出,墨黑色西服下的白衬衫晕开一圈血印,很快就扩散到了钮扣附近。
陆行舟闷哼一声,强忍下这股钻心的疼痛,低头注视了伤口最多两秒,随后将目光移向楚然拿刀的手。
这双手他牵过握过,刚认识的时候比现在小整整两圈,后来才慢慢长开。如果此刻他们俩掌心抵着掌心去比较,恐怕彼此的食指已经只相差不到一个指节。
指腹上的椭圆纹路是另一种模样的年轮,记录了他们共同活过的这些年。
陆行舟抬起头,原本就棱角分明的上半张脸像极了雕塑,钉在楚然脸上的目光犹如手枪漆黑的弹道,只一眼就让人心生触震。
“为什么一定要知道?”他声线像被火炭滚过。
“你明知故问!”楚然恨意滔天。
阴霾遮住白日,偌大的仓库像一个见不到光的黑匣子,空气压抑到极致,狰狞的风声疯狂拍打四壁——
快下雨了。
陆行舟虚弱的声音裹挟在风里:“知道是谁以后,你打算怎么办,杀了他?”
“跟你没关系。”楚然右手紧了紧刀柄,目光深处浮现一闪而过的凶狠,“告诉我他是谁。”
陆行舟盯着他的表情,忽然颓然地笑了:“你打算杀了他。”
“说了跟你没关系,”楚然高声逼迫,手腕却没有再多用一分力,“告诉我他是谁!”
他就是这样矛盾的性格,爱憎分明的同时又怜悯心泛滥。倘若他再狠一点,当初陆行舟根本就没有下山的可能,后面这些事自然也没有了。
说到底是被自己的优柔寡断所害。
陆行舟沉默不语。曾经在他脸上出现过的意气风发、英俊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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