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嘶吼道。他从没听过他这样说话,像一条蛇濒死的嘶嘶声。
是了!十年来,你一招一式都不肯教给我!如同看管一条随时要咬人的狗!我的春风拂雪剑,是从师弟那里偷师来的!为什么不认我!为什么不认我又将我带回来!
你……你……因为你是约兰末的儿子!
仿佛所有的泪水都从天空的眼睛中流泻出来,他看着鞋面上那只苍老的手,垂头道:
“因为我是约兰末的儿子。”
可惜,老人已经死去。如果他此时听见那个名字,一定会瞪大那双昏花的老眼,届时他的死亡,就不是因为图罗遮的暴行,而是因为那个名字带来的惊惶。
他应该晚些再死。图罗遮阴暗地想,然后抽身离去。他沉默地走出庄子的正门,一如来时一样。等中原事了,就真叫李殷杀了他,倒也无妨。
他到底为何刺了李殷一剑呢?他切下苏伯彦的头颅,满头满脸都是父亲的血。一回身,李殷站在苏伯彦的卧房门口,脸上的神情如同给一场噩梦魇住,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他忽而害怕那清醒过来之后的眼神,他想象不出,但他绝对不想真的看见。
若他欠李殷的真的这辈子也还不清,只好用命来还。到时蜜官儿一定非常伤心,可是伤心最好也只伤心一阵。他爱美,就说伤心久了会变丑,那他一定不会伤心太久的。
雨丝还是打湿了图罗遮的身影,将他笼进了夜晚的浓雾之中。
第三十二章 有情皆孽
从太阳刚刚升起的那一刻开始算起,断云峰的大堂之内就坐满了人。
他们为之而来的那件事,本不是一件可以慢慢等候、好商好量的事情。然而李殷派人传话来,说,此事必定要给大家一个交代。于是武林中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就都强自按捺地坐下,喝断云峰招待的,食不知味的茶。
李殷并没有耽搁太久。
他像往常一样,从挂画后的暗室走出来,放好挂画,最后巡视了一圈屋内,便拿上自己的剑,出门到大堂去,见这些来势汹汹的客人。
果真,天罡派、凤王刹、鸽子楼……除了这些小门小派,连武当、少林这样有门有脸的名门大派也来了。一时间,反而显得断云峰的大堂逼仄狭小起来。
“李峰主起了?”
一人阴恻恻地说。他是个身高不足五尺的小个子,长得怪模怪样,头发剃光,光秃秃的头皮上是一大片暗青色的刺青,是凤王刹的护法。
“想必睡得不太安宁吧?”
一人又说。她作农妇打扮,一条胳膊上还挎着一个竹篮,里头放满了鸡蛋——江湖上有传言说,要是吃了周大娘的毒鸡蛋,必定肠穿肚烂而死。
“咱们都少说几句,先听听李峰主怎么说吧。”
一人说和道。他相貌平平,充其量算是有些文秀,穿一件淡青直裰,书生打扮,看起来倒很好说话。可是,在这个场合的,哪里有真正好说话的人呢?
李殷只是微笑地站着,等他们说完开场白。尔后,他才慢慢开口说话。
“诸位此来,想必都是听说了那件事。”
哪件事?是霹雳门灭门?还是你李殷瞒天过海,竟然在全武林的眼皮子下头藏了个魔头?
但他们都没有说话,他们都在等。
苏春了站在一旁,脸色苍白。李殷看了他一眼,安抚一般的,而后才慢吞吞地开口:
“藏匿图罗遮,令其假死……此事确我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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