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睁眼,声音沙哑得好像声带撕裂,“会传染……”
“不会,隔着口罩。”江越把刚才被自己碰歪了一点的口罩扶正,又听见贺凌说。
“那也不行。”
“那好吧。”江越有点遗憾,随即垂眼心疼地摸摸贺凌的喉结,“喝不喝水?”
“不喝。”
“就喝一口?”
贺凌没来得及再拒绝一次就感觉自己的口罩被人拉下来,水杯的塑胶软吸管贴在他的唇缝上,他只好勉为其难地咬住吸管喝了一小口热水。
两大瓶药水打完,外面天色已经暗了,贺凌没有力气自己走,下了车也是被江越背回家。
这些天江越一直在帮贺凌收拾周琴的遗物,不能留下的都烧了,所以屋子显得很空,等贺凌病好了他们回去,屋子肯定会变得更空,以后四季交替轮转,这里都不会再有人等他,人去楼空。
贺凌病了快一周,去了两次医院,挂水开药,把江越都折腾瘦了。
为了照顾他江越好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贺凌生病就爱在半夜发烧,贺凌一发烧他就睡不着,湿冷刺骨的深夜硬是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打水给贺凌擦身体物理降温,擦完了再抱着贺凌,轻拍他的背哄他睡。
周琴去世一周后,贺凌的病好些了,虽然还是一身病气脸色苍白,但至少没再发烧。
他回来过年带的衣服穿着有些宽松了,锁骨清晰,肩胛骨摸着都是骨头。
江越帮他穿衣服的时候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找出自己的腰带给贺凌过松的裤腰系上时眼尾有点泛红。
那是一种很淡的红,但贺凌坚信自己不是看错了,因为江越的表情确实难受得好像要哭出来。
但他并没有真的哭,他帮贺凌穿好衣服就开始收拾行李,出发去机场。
快开学了,他们该回去了。
后来贺凌再回想那年的春节,有好些他都想不起来,只大概记得他在医院待了挺长时间。
其实也没有那么长,周琴病情恶化很快,比当年的江燕快多了,彻底衰老的身体在恶性疾病面前不堪一击,贺凌是在度日如年里觉得时间漫长,失去姥姥后他又觉得不够长,最后矛盾在我想姥姥和姥姥解脱了之间戛然而止。至少她现在不会再疼了,也应该见到他妈妈和姥爷。
学校如期开学,江越根本放心不下贺凌回校,恨不得请假去首都大学陪贺凌上课。
当然贺凌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过了一个寒假贺凌瘦了很多,原本正好的衣服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还经常因为没胃口忘记吃饭。
他的状态差得肉眼可见,如果不是室友们每天都能听见他老公打好几个电话找他又跟他视频,他们真的怀疑贺凌是不是正在经历婚变。
辅导员私下里找过贺凌几次,告诉他学校是有心协的,里面任何时候都有人在,还让他有任何需要都能找自己,手机24小时不关机。
贺凌左耳进右耳出,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也不觉得自己需要浪费这个时间。
他现在每周末都会回家,江越也会早早来接他,带他去买菜,回家给他做饭。
晚上他们在床上接吻,江越呼吸越发急促,他们有一阵没做过了,前//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长,他珍惜地把贺凌的身体亲了个遍,找不出一点他没亲过的地方。
但是贺凌没有反应。
他躺在床上也不是拒绝,伸手摸了摸江越的脸颊,“直接进来吧。”
江越的眼神难过得像浓稠的黑水,他有些无助地握住贺凌贴在自己脸侧的手,紧紧盯着那双不该在这时候显得那么淡的杏眼,沉声问:“你不爱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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