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贺凌的生命里,先不提已经过世的母亲,除了江越和曾经的贺明楼,另一个同样占据了很大分量的人就是姥姥周琴。
矫情一点说这三个人能组成现在的贺凌,同样也有能力可以瓦解。
他们三人之于贺凌的关系不是缺一不可,只是缺了必定要伤筋动骨,就像曾经贺凌骤然缺了贺明楼一样,可他有江越在他就能挺过来,更不用说他还有爱他胜过一切的姥姥。
因为有江越,有姥姥,贺凌对现状从未有过任何不满,也不自怜,他知道自己已经足够幸运,身边有爱他的家人在,也有一个坚定撑起他的人。
他即使因为过去发生的事失去乐观看待事物的能力,可对生活的基本希冀还是有的,能力范围内的事情他无所求,而能力范围之外他只求江越和姥姥可以永远在他身边,不要离开他。
从机场出来天色已经快暗了,天边挂着无比绚烂的晚霞。
按原计划他们应该是白天就能到家的,但航班延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到了机场外他们打车回去,路上贺凌就有些心不在焉,担心周琴会不会又像之前一样在胡同口等他。
所幸这次回来胡同口的路灯下没有周琴的身影,这让贺凌松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莫名有些不安。
江越拉着行李箱还有买给周琴的营养品跟着贺凌走,胡同内的路都比较窄,这会儿天黑了路上也暗,不太能看清楚脚下的路,江越不放心地让贺凌走慢些,小心一点。
但贺凌有些心急,直到看见熟悉的屋子里亮着灯才突然松了一口气,放慢脚步。
“姥姥,我们回来了。”
他的脚步在走进屋子看清周琴的时候猛地一停,整个人如遭雷击,脑子一片空白地望着坐在凳子上骨瘦如柴的周琴。
不过一段日子不见,他姥姥瘦得好像只剩一把骨头了,皱巴巴的皮肤包着骨头,屋子里飘着淡淡的草药味,而这股药味的来源是她的左脚,不知道是什么伤她的左脚包着纱布,也因此她手边多了一根陌生的拐杖。
看见贺凌,周琴浑浊的眼珠瞬间被点亮了,像一台生锈至即将报废的机器忽然得到零星的能源,她抖着手拿起拐杖吃力地起身。
“小凌!”
贺凌回过神心口冰凉,他快步上前扶着周琴坐回椅子上,膝盖跪到地上去看她的左脚。
后一步进来的江越也被周琴此刻的状态吓了一跳,连忙把行李搬进门,再蹲到贺凌身边和他一起查看周琴的脚伤。
“姥姥,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电话里没有告诉我们?”江越眉头紧锁地说出了贺凌想说的话。
但周琴只是伸手用力搂住贺凌,把被她吓坏的外孙紧紧搂进怀里,心疼地说:“小凌不怕,姥姥没事,这是小伤,很快就好了。”
贺凌扶着周琴的手臂,手心贴了把骨头的触感惊得他呼吸都险些停了,他不敢用力碰周琴,只能无助地叫了声。
“江越……”
话音是颤的。
江越心尖骤疼,迅速起身拿出手机叫网约车,“我们现在去医院看看,车子马上来。”
叫完车他把手机收回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扶着周琴的手肘,温声说:“姥姥,我来吧。”
周琴的手缓缓挪开,露出怀里脸色苍白,双眼通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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