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动作,哪怕是在表露不满,也是天家的尊贵优雅。
这样的场合,主公既然说话了,就轮不到他。
燕知微看他,目光微动。殿下这是在护着他?
楚明瑱一直在观察,明白此地边军慕强,看似对他尊敬,实质已“听调不听宣”,不怎么把皇家当回事。
倘若自己还看不清形势,指不定哪天就“暴毙”在燕地,反正他也不受宠,朝廷不敢动他们。
楚明瑱想要破局,既不能得罪死了他们,又不能太过软弱,会被人瞧不起。
如果连自己带来的幕僚都不能护,他这个燕王当的才是窝囊。
楚明瑱坐姿端然优雅,双手放在膝上,与诸将对视,莞尔:“军中自然要有军中的乐。本王初来乍到,替皇家为戍守边关的诸位将士,以及过往为保家卫国战死的英雄们奏一曲,本王义不容辞。”
“拿琴来。”
燕王是一字封王,陛下亲封,有圣旨的。
他以皇家身份为边关将士奏乐,以琴曲安抚战死将士,理由足够体面庄重。谁敢口头辱他半分,才是蔑视天家。
燕地将领抱团,不忿先前朝廷给他们的待遇,想给他这个王爷下马威。
但朝廷尚在,边关战事还算安稳,边军与朝廷还没到矛盾不可调和,甚至生出异心的地步。
燕地主帅向烈连忙打圆场:“燕王殿下身份贵重,老王大字不识,血气方刚,嘴上胡咧咧了点,上不得台面,还请殿下不要怪罪。”
刀光剑影间,燕王要的琴被抬上来。
他若是弹奏,仅仅算是“解围”,表面上理由体面得当,是化解了这一轮的攻势。
但最后,总归还是“燕王在席间奏乐”。传出去,着实堕面子。
看似柔弱的少年撑着案台,站起身来。他抬起眼,懒洋洋地笑道:“难道边关都是以貌取人的将军?”
“小子,你说什么?”
他系着墨发,神姿冰彻,如梅枝披雪,一颦一笑好看极了,是边关莽士未见过的清雅温柔。
这样仙子似的少年,却直接取过一坛子烧刀子,坛底“砰”的一声,贯在食案上。
“长安燕知微,入乡随俗,先干为敬。”
燕知微拎起坛子,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毫不犹豫地把烈酒灌入喉中。
他抹去酒液,面不改色,甚至还扫了一眼挑衅的将领,“将军自便。”
想要博得这群军人真正的尊敬,当然不能靠一场宴席。但是宴席对塑造初印象至关重要。
他们要在燕地活下去,第一步要抛弃的,就是长安的那副矜贵作派。
在血与火里搏杀的将帅,只认英雄气,不认靡靡音。
一坛子不够,他很快又开了第二坛。
燕知微眼睛是冷而烈的,比酒更燃烧。
“诸位将军保家卫国,燕某再敬拜。”
他固然有些酒量,但是没到真正海量的程度,时间久了,自然会醉。但是他的脑子异于常人,就算醉了,理智也会麻痹他没有醉,足够他撑过宴席了。
“好小子。”那将军也惊了。
他这么抱着坛子痛饮,这烈度,换个大汉也得晕上一阵,军中海量多,但真没几个像这般猛的。
何况他那么纤瘦,那么年轻。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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