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了。”商闻柳收了钱袋,提起袍角向那人纵马的方向跑去。
人腿哪追得上马的脚力,商闻柳气喘吁吁,跑得面色赤红,不得不蹲在地上休息。
要真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不说善后,就是收拾局面都够人受的了。
他撑起身体,准备再去寻找,冷不丁身后冒出个声音:“你在找我。”
宝相庄严的佛面,真不知道他怎么挑了这么个面具戴着。
商闻柳侧过身,没准备揭穿他,笑意盈盈道:“我听说兄台喝了酒,怕你坠马,所以追上来。”
那人明显没想到商闻柳会这么说,怔愣了一下,躲在面具里的声音闷闷地:“我还没到那种地步。”
身边的马儿打个响鼻,慢慢挪到主人身边,蹭了蹭,似乎在拆穿主人的托词。
“地藏王”懊丧地薅一把马儿修剪得齐整的鬃毛,低声唤:“慎独!”
商闻柳回味片刻,心说他还挺会给马起名:“今日浴佛会,兄台却为什么喝酒呢?”
那人牵马就走,商闻柳怕他还会冲撞行人,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了片刻,已经能看见河堤,前面的人忽然停了。
商闻柳拱手,表示洗耳恭听:“兄台。”
河两岸栽着桃杏,已经凋谢得差不多,长出大片新叶出来,河面上无数河灯漂流远方。那人久不回答,商闻柳脚踩着松软泥土,被暮cun的景致吸引,不知不觉入了迷,忽然耳边声音近了,一股酒气,掺杂一点桂花香,接着他听见面具被震得微微鸣响。
“高树靡阴,独木不林,这样的话是好是坏?”
商闻柳怔怔地看着他,下意识说:“哪有什么好坏呢,若是论事,也是要分情境的,若是论人,难道自己还不明白自己的本心吗?”
“我一片丹心。”
商闻柳笑:“那就是了,千事万事,君自从心。”
那人沉默不语。
“二位买盏灯吧,小本生意,八文一个!”迎头来了个老汉向他们兜售河灯,附赠白笺。民间总有这种许愿的小玩意,纸笺要么放进河灯,要么栓了红绳挂在树上,图个安w。
“这个好,兄台,世事多苦艰,买两盏灯许个愿,若有神佛,自然会为好人显灵。”
商闻柳买了两盏,借来笔墨写好了,轻轻压在灯芯边上,一推,灯盏下晃出一圈涟漪。
他回头看那人手里还捏着许愿笺:“兄台有什么愿景?”
戴面具的人摩挲白笺的手停顿了一下,商闻柳听见面具里面闷闷地出了一段气。
“我从来最不愿做的就是对上天许愿,神祇不会理会世人乞怜。”
商闻柳欲言又止,正准备安w,他却继续说:
“但是你要问我有什么愿景,就是刚才,我却忽然想到了。”
商闻柳以为他回心转意,递了笔给他,柔声说:“兄台写上吧。”
那只手忽然握过来,不是拿笔的,蛮横地和他掌心相对,不容置疑地捏着。笔杆子“啪嗒”掉在地上,原本要写字的纸笺飘飘坠落,宝相庄严的地藏王面具转过来,灼灼眼眸倒映河面万重灯火,一点桂花酒的淡香逼近了。
商闻柳感到热气窜上了耳后,他整个人忽然开始火烧火燎,那人的手握得太紧,旁的都只剩一片朦胧的影子,耳边只听见有人在说:“不必写,是说与你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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