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声音停顿须臾,终于郑而重之地说:“若能别后......万宵胜此宵,我心足矣。”
“你……”他的指节有一瞬间颤抖,像是回握了那只手,炽热的温度快要把他烤灼融化。喉咙里再发不出别的声音,他怔怔地望着那张面具,最后一点余音,也散落在水洗的无边月色中,渐渐消弭无声了。
第60章 辞青
浊浪迅猛地拍击河岸,几个民夫整齐喊着号子,身体卷着腕粗的麻绳,头端连接在一轮圆轴上,嘎吱嘎吱拖拽着巨大的圆木。
许仲槐站在河堤监台上,手里一卷图纸,河道监管在他边上站着,抹一把溅到脸上的河水,伸头看图纸上复杂的机括图形。
“大人,照工期来估算,大概还有三四天就能修成了。”监管咂咂嘴,面露喜色。
许仲槐凝望长堤,悠悠一叹,说:“这次河堤不知要花多少银子。”
修堤的银两一直都是河道衙门经手,知府刘汀在总管,河监没听出味儿来,脱ko而出夸赞:“大人如此为皇上着想,实在是社稷之福。”
两人正说着,河监猛地瞥见一小队士兵正朝这过来。
奇怪了,此前也没有文书说南关守备要调兵过来。
领头的身形挺拔,面目冷峻,河监看他的腰牌,是个把总,许仲槐好像和这把总很熟,上去拱手道:“刘把总,别来无恙。”
“许郎中。”刘把总身后有十来个兵,承他们统领冉槊的训练,一个个好像木胎泥塑,丝毫表情也无。
河监扫一眼那些兵,无端打个颤。南关驻扎的守备军的向来跟他们河道衙门不对付,平时也没什么来往,各自都看不顺眼,但也不能打架,平日有什么必须交接的时候,都把对方当成萝卜青菜。
刘把总果然把河监当空气,径直向许仲槐交谈。
“许郎中这些日子辛苦,我们统领问您好。”
许仲槐微微颔首,踱步近前,把那图纸稍稍展平:“我便开门见山,刘把总,河堤的情况你应该也知晓了,汛期的闸ko开闭是不用劳烦你们花心思的,河道衙门的大人们有分寸。”
他说着,向河监笑了笑,河监有点尴尬,挠挠头。
许仲槐回头,继续说:“今年我来,发现南关山上的林木又少了许多,照以往的估计,每到雨水季,山洪先冲下,汇入河水,就会导致洪峰直下,良田屋舍皆毁。因此不仅山中,河道两侧也要栽植树木,柳树最佳。”
三十年前,南关诸峰还是杂木交荫,可是后来朝廷大兴土木,伐走不少木材,附近山民也跟着砍,三十年后,数山光秃如八十老翁。若逢暴雨,极易引发山洪。
刘把总叹气:“如今都是山民伐树,不好管。”
许仲槐:“若生民有计,岂会不从教化。我去和知府商量,请他出谋划策。”
河监在此时顺势插上一句奉承:“许大人不仅治河有方,还心怀民生,是大圣人啊。”
听了这话,刘把总嗤笑一声。
许仲槐心里怀着事,忧思浮上眉宇:“治河无外‘疏’、‘浚’、‘塞’三法,先辈传下的经验,我只是在上面稍加变通,民生更是我朝臣子最首要的谋求,算不得圣人哪。”
又交代一些事宜,此时岸边已经有民夫在整理剩余的木料,许仲槐背手走了一遭,说:“还剩下些木头,不知要送去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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