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倒水,插上电。等他拿着水杯出来,妈妈已经在蛋糕上插好了蜡烛。
一家人围坐在桌旁,仿佛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温馨的晚宴。
“十八岁生日快乐,”烛火在妈妈的眼睛里闪着光,“时间过得真快啊。”
程启元盯着蛋糕,神情开始烦躁,他等不及唱歌许愿的流程,他很饿了。
程蒙恩闭上眼,沉默几秒,吹灭了蜡烛。
妈妈打开灯,程启元迫不及待地把蛋糕切下来,把嘴里塞得满满的。程蒙恩对甜品兴致不高,握着塑料叉,时不时吃一口。
妈妈喝了几口热水,感觉翻腾的胃平息下来。她看着沉默的大儿子,问:“许的什么愿?”
程蒙恩没有回答。
也没有人再问。
吃完蛋糕,妈妈叫了个瓦锅饭的夜宵,几个人随便吃了点,就午夜了。平常这时候,程启元已经上床睡觉,今天精神却不错,在客厅盯着水缸发呆。
程蒙恩感觉疲惫从深处涌出来。他把餐盒跟蛋糕的残渣放进垃圾袋,收拾了一下餐桌,背起包,回到自己的卧室。
房间有点乱,估计是程启元找玻璃柜钥匙的时候翻乱的。程蒙恩没力气管这些,他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墙上乔丹的海报。程启元的床就在对面,伸出手就可以够到。
过了一会儿,响起两声敲门声。这声音怯怯的,一听就不是程启元。
“进来。”程蒙恩没动弹。
妈妈打开门,小心地合上,走过来,坐在他床边。
“对不起,”她说,“妈以后不会再食言了。”
程蒙恩转过头,看着妈妈。她背对着台灯,丝丝缕缕的白发透着光,似乎比上一年多了不少。
“对不起,”他说,“那些话不是真心的。”
是真心的。他们都知道。就像他们也知道做母亲的以后还会食言。
不过这时候没必要说这些。家人需要短暂的和解。
妈妈握住他的手,说:“但你要信我一次。”
程蒙恩看着她。
“他不会拖累你的,”她说,“我决不会让他拖累你。”
这么多年,她拼死拼活,在悬崖的边缘徘徊,为的就是这个。
程蒙恩想要说什么,妈妈摇了摇头。
“将来,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她说,“他是我儿子,我会养他一辈子。”
客厅传来哗啦哗啦的声响,程启元又把什么弄倒了。
妈妈转头看了一眼,即使程启元不在,她也把声音压得很低。
她说:“别恨你弟弟,好吗?”
程蒙恩沉默地听着房外的动静——沉寂,像深渊的声音。
然后,他开口说:“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恨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
妈妈握住他的手,紧紧攥了攥,走出房门。程蒙恩躺了一会儿,仍然没有人进来。
他犹豫片刻,起身出门,客厅的灯已经灭了,程启元坐在黑暗中。
他慢慢把房门打开到最大,程启元听到响动,警惕地望过去。发现是哥哥,放松下来。
程蒙恩没走过去,靠在门边,看着弟弟,过了一会儿,说:“对不起。”
程启元的表情毫无波澜。
“我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程蒙恩说,“我不是认真的。”
程启元看着他,好像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然后程启元坐了起来,目光仍然钉在哥哥身上。他站起来,走到书包旁边,拉开拉链,摸索了一阵,拿出什么东西,走过来递给哥哥。
程蒙恩低下头,看到一个小花束。
纸做的花束,蓝粉相间,叠的很精巧,很漂亮。
“生日礼物。”程启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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