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按部就班地过起了自己七年前在警校的日常:射击课、英语课、文化课……吵闹的时光,像一泼蛮不讲理的夏日,照得人暖洋洋快要融化。
不到半天时间,唐沢裕已经完全融入了警校组五人的队伍里。
这是一种属于年轻人的、横冲直撞的热情,蛮不讲理且生机勃勃,如同自顾自散发着热度的恒星。只要他们认可你——甚至不需要你的态度予以相等的回馈,友善的邀请就会来势汹汹,像极了甩不脱的牛皮糖。
唐沢裕在恹恹中冥思苦想了一下午,都没有找到合理拒绝且离开的方法,这时五个人对他的称呼已经全部改口成kara了。
“其实刚开学的时候,”诸伏景光擦着汗在他旁边坐下来,“我们都觉得你挺高冷的。”
唐沢裕:“现在也是吧。”
“——但其实不难相处。”诸伏景光几乎在同时说。
唐沢裕话音一顿,于是他温和地笑了笑。蓝色的猫眼里,他的神情有几分狡黠:“马自达和zero还打过赌哦,不过现在是马自达输了——”
松田阵平喊:“hiro!不要说!”
一瓶水贿赂似的扔过来,诸伏景光在空中接过。后面的话就消失在他仰起头喝水的动作中,他说:“那我就不剧透,你自己去问他们好了。”
唐沢裕还有点不明就里,上课的铃声却已经响了。
他在记忆里平静地度过了再平凡不过的一天,直到傍晚夕阳下山,回到宿舍,白天诸伏景光的话还在他脑内挥之不去。
这时候,他才终于想明白自己与五人组迅速熟络的缘由所在。
他对七年前的事没有印象,陌生的环境里,他便下意识摆出了多年后“唐沢警部”惯用的温和态度,可七年前的他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
如果诸伏景光的话没有错,这时候的唐沢裕还完全是一个不声不响的高岭之花。
这样一来,自己前后的表现就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态度的转变显而易见。从漠然高冷到疏离温和,五个人自然会以为,是他们示好的信号收到了同等的回馈——唐沢裕是愿意和他们交朋友的。
一个不大不小的乌龙。
不过,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去,等唐沢裕在宿舍里迟来地想清楚这件事,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少年的友谊来得像盛夏的台风,迅猛而不讲道理,即使他重新冷张脸,五人组的队伍——现在是六人组——也已经默认地有了他的位置。
唐沢裕对着夜风沉默了五分钟,决定将烂摊子交给七年前的他自己。
……反正是你让我过来生病的。
不知道回溯的时间剩下多久,夜深了,唐沢裕打算在入睡前翻一下自己的宿舍。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失忆前自己的住所。
一个简洁且干净的单人间,因为过于齐整而显得冷清,被子被叠成豆腐块,衣柜里只有制服,书架上空空荡荡。
翻箱倒柜一圈,唐沢裕觉得这简直不像是一个活人住的。
拉开抽屉,他才终于有了意外收获。里面放着一个黑皮的笔记本,内页被撕得只剩一半,旁边还有一支中性笔,笔芯只剩下不到一半,笔记本上却空空如也。
卫生间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黑灰。
唐沢裕顺痕迹走到水池旁,忽然知道了撕掉的半本笔记是怎么没的。
他在思考时有个习惯,需要在纸上涂涂画画。可以想见,七年前的每一个普通而寻常的夜晚,可能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坐在窗前,慢慢用拐点和折线,将脑内的推演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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