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请公主谨记。”
这算是女皇给女儿最为诚挚的忠告了。即使以圣上的天纵聪明,玩弄权术纵横名利如斯之久,都尚且有恃术者必以术亡,为权术反噬而翻身不能的时候,更何况乎其余?持国以正而治世以平,料理国务堂堂正正的大道,还是应该无偏无党而王道荡荡,如当年太宗皇帝方可——昔日太宗驾驭房玄龄魏征李靖,用得上计较这些阴私难堪的手段么?
所谓身不能至而心向往之,囿于自身那尴尬而无可调和的合法性,皇帝恐怕很难达到大公无私、坦坦荡荡的境界了;但这不妨碍她随时随地表达向往——一面是真心期许,另一面却也是大力树立人设,向随时窥伺的天幕投射某些若有似无的暗示,方便在谈判拉扯时夺得先手。
……虽然口口声声蔑视权术,但用起权术来可真是熟练呢。
太平倒未必能领会这一片深意,不过依旧是凛然牢记,奉命唯谨。但思虑再三,依旧小心询问:
“既然荐拔世家庶枝只能收此一时之效,那策略失效以后,又该选用何人呢?”
上官婉儿默然片刻,而后微笑:
“未来缥缈难知,原本不可预测。但陛下的意思是,若真走到了那一步,大概便只能选用女官了。”
公主莫名:“女官?”
“是的。圣人于一年前改革内廷制度,在原本六尚二十四司以外,又增设了所谓‘尚礼局’,负责指挥典仪,教导宫中诸妃嫔宫人。”上官昭仪低声道:“举凡内命妇等,每半月至尚礼局一议事……”
得了,即使以太平公主的见闻,顷刻间也能闻出猫腻了:女皇属下的“内命妇”,与其说是嫔妃宫人,倒不如说是她平日料理政务下达指令的助手;而这些干涉政务手掌大权的宫人,每半月却都要到“尚礼局”议论事务——那这新设立的所谓“尚礼局”,又该是个什么地位?
“教导宫中嫔妃”?“指挥典仪”?——要知道,所谓的“尚书”,名义上还只是给皇帝管理书籍誊抄信件的小官呢!
整合宫中女官命妇,以“尚礼局”高居其上,统筹规划而如臂使指,这是什么?这是北门学士,这是“内朝”,这是“秘书监”,是皇帝在宫中开设的第二朝廷,借以抵御外朝宰相而招揽权势的全新手段——而唯一的区别,不过是奉命组成内朝皇帝私人班底的官吏,全部是女人而已。
不过,也正是这点差别,微妙的透露了皇帝高深玄妙的手腕……自汉武帝以来,历朝天子选拔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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