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叫《永康军记》的书里说过这么一句话“武宗性烈,不容国体受辱,北孟哲雅布王部落因而覆灭。”
瑛哥脾气上来的时候,危险性会拉满,然后杀光某部落所有高过小麦的男丁。
虽然这事瑛哥也就干过两回,但撞他刀口上的那两个部落却因此青史留名,成了秦湛瑛性格暴虐的铁证,永康朝结束后,所有史书都揪着秦湛瑛屠杀这两个部落的事,指摘他过于嗜杀。
反正骂秦湛瑛的汉人史官肯定不在乎这两个部落在被南禹赶出中原时屠了两个城的汉人、烧毁了这两座城池啦。
而秦湛瑛后来命人重建两座城市,在城中为亡者立碑,记录人间曾有这些普通而坚强的人来过,亲征草原时又为碑上的人们报了血仇。
鉴于秋瑜如今是禹人,作为禹人,他在瑛哥为遇害禹人报仇这件事上站瑛瑛。
写《永康军记》的史官在历史上无具体记载,只说是瑛哥身边的书记官,姓王,追随君主一路从琼崖岛打到了西伯利亚,不过瑛哥去世后,这人也就销声匿迹了,但在这位史官留下的书中,秦湛瑛也是爱护属下、亲和鲜活的形象。
天黑了,室内升起火盆,吕瑛又起身,去问那些没生病的、躲在这避台风的灾民,这阵子城内状况如何,他们怎么避到此处,灾后可想好如何重建家园,继续生活。
火光映在墙上,映在妈祖娘娘慈悲的面容上,映在雨神平静的蛙脸上,也映在吕瑛的眼中。
他先前怒斥那些受了秋瑜恩惠却不思报答的人,这会儿说话的语调却是平和的,有些灾民说话颠三倒四,他也不急,引导对方回答问题。
看来吃饱以后,这孩子疲惫下降,血压血糖回升,耐心就回来了。
被义气堡在雨神庙闹了一通,南禹那黑暗污秽的世道越发压得秋瑜喘不过气来,可吕瑛一来,那些黑暗就散了。
小人家像是一道透明的屏障,不动声色间便将许多人的黑暗隔开。
等问到秦湛声时,秦湛声还有点介意白日吕瑛对他的鄙夷,可吕瑛就像是没察觉到他的异样似的,将他的问题一样样提出来。
秦湛声听着听着,面色就变了。
这吕家小公子绝对不是只有脸能看的草包,这些问题若不是精于实务且敏锐犀利的人,绝对提不出来!
有时候发现问题的能力比解决问题的能力还重要,因为问题提出来了总能解决,怕就怕人们甚至不知道它的存在。
吕瑛绝对是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好手,他也发觉秦湛声说话比其他人有条理得多,干脆搬了凳子坐他面前问。
秦湛声一开始还能答得上来,但过了一炷香后,这位真实年龄也不过十八的年轻人就顶不住了。
他抹着汗:“我、我不知道本地知府状况如何,秋衙内就在这,你为何不问他?”
吕瑛一顿,又轻飘飘扔了个鄙视的眼神,走开了。
等他离开,唐六终于敢出声了,他撇嘴:“这小孩心眼多得和马蜂窝似的。”
秦湛声对吕瑛好感度也低,可他觉着唐六的偏见实在过了,若非这位兄弟背着他闯过台风来求医,他已不想再留在此地。
秦湛声心想,罢了罢了,待帮助六哥去救了王小姐,就算我们恩怨两清,那时我再回巴蜀吧。
就在此时,吕瑛问到了乌鸦,乌鸦是粤东道本地人,对此地状况更了解一些,他告诉吕瑛,此地的百姓疏散根本没做好,他老家就没人去,他去那边叫人迁走,可许多人压根不信乌鸦说要下暴雨刮台风的事,不肯搬走。
“喜鹊就是那时候淋了雨,又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才得了病。”乌鸦感叹着,面带忧伤,“隔壁村和我们村抢过水,我没敢去,估计这会儿更惨,他们那是靠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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