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麻烦您了,夫人,”萩原装作没有看到她高举的剪刀,正色道,“真是神乎其技啊……不需要太精细就可以,我们想要骗过的也只是一位视力不太好的老妇人。”
有希子就笑着摇摇头,如同等待消毒的外科医生那样微微抬起纤细的双手。
“没有什么麻烦的,”她说,“祝你们如愿以偿。只是——”
美丽的女演员轻轻眨了眨单边的眼睛。那一瞬间,房间里像是吹起了微凉的风。
“辨认一个人,有时候并不是用眼睛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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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小阵平也对今天要做的事不太乐观,”萩原轻声说,“——不如说,这从根本上算是一厢情愿的欺骗行为吧?”
云居博三对此一清二楚。从早上起,松田就知道了云居声称他要做的事。后者说,他计划扮成“机动队普拉米亚专案组的组长”、已经去世的明石警官,去探望他那年迈的奶奶,给老人带去生活必需品:总体来说,按上海封城期间的爱心包配置来,主要成分包括米、面、油、蔬菜、爱和希望。
“我不会阻拦你,”松田只是挥挥手,“也不会参与。很无聊。”
云居博三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
“无论是作为警察还是作为有社会关系的人类,剥夺他人对至亲逝世的知情权都很无聊。”松田侧过头,“知情,然后反应;如果失去的是很重要的人,那么这就同样是生活很重要的一部分。机动队确实一直没有去通知她,但我仍然会认为你要做的事情很无聊。”
……和现在的他们相处了这么久,他都快忘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松田会是对这件事最有发言权的人。
“松田组长,”云居博三问他,“你生气了吗?”
松田摇头。
“没有,”他说,“这是传统的一部分,是不是?”
云居博三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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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没办法,”云居博三一边皱着眉整理自己右侧的头发——明石这混蛋到底为什么要留爆炸头,这下人如其名了吧——一边站起身来,“这不是担心给明石挂了专案组组长的名,普拉米亚去找他亲属的麻烦吗。说什么也要进去排查一下建筑情况,再找个最好的观察点找人轮值再说。但这种事到底要怎么和老人解释啊,怎么解释都不对劲……只能这样再看了。”
萩原只是带着捉摸不透的微笑看他。
“……好吧,”云居博三说,“这些都是原因,但从根本上,我可能还是比较俗气的那类人。我不介意欺骗,也一厢情愿地想要做这种事。”
“我就是想着,万一,万一能给人一点虚幻的希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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萩原还是跟着他过去了:并不是出于赞同,只是确实担心有什么突发状况。
之后的事情缥缈得像慢镜头。云居博三有些犹豫地在门口停留两秒,回过头,并没看到什么鼓励的目光:他苦笑一下,掏出之前问房东讨来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他穿过僻静的庭院。杂草从整平过的菜地里钻出来,显然,视力欠佳的独居老人没有精力去打理这些。扫帚下趴着只黄白相间的野猫,脏兮兮地伸着懒腰。不过总体来说,这里并不显得脏乱或是让人生厌:在住户之一死去后,房子仍然活着。
就是在这时候,云居博三意识到,或许老人具备着他并没想到过的通透与坚强,并不需要他一厢情愿的安慰。
但,来都来了!云居博三深吸一口气,还是提着东西走进了房门。
“……奶奶?”他试探着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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