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思忖着允礽犯下的过错,倒是一门心思钻研着怎么叫朕立新太子?也不瞧瞧尔等配吗?!”康煦帝苍老许多的声音骤然响起,“纵然太子已废,可尔等比得上允礽吗?比得上吗!”
贾珠猛然一惊。
殿中一把完全不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带着些许柔和,“阿玛,二哥自是众皇子中的佼佼者,我等比不上二哥,那也是自然。阿玛莫要气急,是儿臣们错了。”
“都给朕滚,滚!”
殿内,康煦帝似乎砸了个什么东西,砰地摔碎了。
紧接着,殿内许多人鱼贯而出。
贾珠缓缓地注视着那些迎面而来的人,他们肆无忌惮地穿行过他的身体,就当真是看不到他。
就在隐隐绰绰的那一瞬,贾珠不知自己的身体又发生了什么转变,眨眼间又出现在了另一处。
此处寂寥,并无人声。
贾珠却似乎知道这是哪里,一步,再一步,骤然出现在了一处清冷的院落外。
贾珠听得一场对话。
“爷为何最后关头放弃了?”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情。”
“可爷当知道,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那如何进一步?”那声音冷冰冰,语气带着扭曲的恶意,“弑父杀君,杀了那些手足吗?”
“十八弟是怎么死的,有些人心中自有数。”
“一废认了,可倘若叫我出得去,届时……可就莫要怪我发疯了。”
那话里充斥的怨毒,叫人心寒。
“……”
贾珠迷迷糊糊,好似听到有人在叫他。
意识朦胧胧地从深层往上浮,慢了半拍,才意识到,他该睁开眼了,外面……
已经天黑了。
贾珠躺在床榻上,软绵绵地抬起手,抓住了将要转身的郎秋,“……何时了?”
他的声音沙哑,好似有点干涩。
郎秋惊喜地转身,“大爷可算是醒了,下午许畅发现你有些低热,赶忙叫了大夫过来,灌了一碗药汤这热意才退了下去。”他快/手快脚地帮着贾珠起身,靠坐在床头。
“……是因为,受了凉?”
“大夫是这般说的,那考棚还是太冷,最近又时时下雨,大爷这几日可要多多歇息。”
贾珠的身体一直不大好,生病是常事,这般低烧已经算是轻松,故而郎秋说话口吻并不算沉重,还有些轻快,“琏二爷听说大爷病了,早些时候还来探望过。只是原本还难过着,不知怎的又高兴了,笑得像是掉进米缸似的。”
就坐在床头偷偷乐,如果不是不知道贾琏不是那种会幸灾乐祸的主子,郎秋等人必定是不高兴的。
贾珠虚弱地笑了笑,“……这小子,是想起自己没做完的功课罢?”
郎秋一愣,“哎呀,这倒是,琏二爷莫不是以为,这样就能躲避掉吧?”
贾珠揶揄地摇头,抬起一根手指攥住郎秋的袖子,“去,叫这位好琏二爷,将功课送来,我明儿看。”
郎秋吃吃笑起来,出去叫人。
贾琏得知这悲惨之事时会如何嚎叫且不说,贾珠捂着自己的额头,却是有些发愁。
他为了考试,已请了好些日的假。
眼下这身体低烧,怕是又得一二日,不知宫中如何了。
贾珠倒不是想脸大自认为自己多重要,只是,在他最后一日读书时,格图肯和曹珍两人在离去前都抓着他的胳膊,殷殷切切地希望他早日回来。
贾珠都要被他俩这亲密蹭得头皮发麻,得亏太子过来解救了他。
“……不过,我方才,做梦了吗?”
贾珠在心里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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