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瞳眸陡然放大,眼睫一掀,底下迸射出细碎的光芒。
这一次,连魂魄深处都开始颤动起来,没有情绪的起伏,可每一寸骨髓的好似都要揉碎了,融进喧嚣的血液中奔涌向头顶。
教人发昏,失智。
“你以为你回来了有什么用,你能救得了沈音吗。不能,你只能陪她一起去死。你和我有什么区别。你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地狱。谁也给不了你希望。”
那声音清寂入骨,用最平淡的语气,揭开最残酷的真实。
他像一只被踩住痛脚的猫,那愤怒也只是一瞬,很快又被压下。
那人的声音,像是死水无澜。
“那你呢……你以为你就有什么用。一个被仇恨蒙蔽了心智恨不得自取灭亡的蠢货,你又能保护谁。你说我救不了沈音,你难道就能救下许纯牧!”
“对,我救不了。但是你可以。”
原楚的声音回荡在黑暗里,经久不散。
“赵煊对你心怀怜悯,祁岁对你一再退让,就连那个同样阴沟里生出来的小太子也甘心任你玩弄……沈楚,那个世界对我而言没有生机,但是对你来说,有。”
“所以。我做不到的你来,你做不到的我来……沈楚,我把楚歇的人生交给你,我只有一个心愿……替我救下许纯牧。作为回报,我会救下沈音,最后将身体交还给你。只要许纯牧不死,我向你保证,你的人生从此往后,只会是一片光明的坦途。”
楚歇感觉到那黑暗里的声音渐渐远去。
“回去吧。这是最后一次。用你临死前最后的祈求与嘱托,将江晏迟此后半生彻底困住。如此才能用他手中的皇权彻底救下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弟弟,许纯牧。”
熟悉的,嘈杂的声音却接踵而来,盖过那即将消弭的许诺。
“此事过后,我会依诺,还你一个充满希望的,崭新的人生。”
***
滴答,滴答。
楚歇缓缓恢复了听觉,触觉,感觉到有什么砸在脸上,一滴又一滴。
顺着脸颊滑进脖子里。
吃力地将眼眸睁开一条缝,夕阳收起最后一缕余晖,一屋暗色,徒留几盏烛火摇曳着幽暗的光芒。
将二人交叠的身影投放在墙壁上。
外头无声地下着鹅毛大雪,映着雪白的月色,窗上的积雪如玉莹白。
怎么,还是在哭啊。
楚歇吃力地动了一下手,对方立刻察觉到了,呼吸一下窒住,扶着他的肩稳住他的身形:“阿,阿歇……你,你……”
哽咽良久,才像是活命了似的,轻吁一声:“你醒了……”
又将脸贴在他额头上,将他抱得稳稳的,揉在怀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阿歇,你,你想吃什么,我教人去做,你,你渴了吗……”
“我,我,你……”
越发结巴,最后说不出话来,只能哽咽着将人抱紧,“你很疼吗,哪里疼,怎么不说话……”
最后的声音颤抖着,吸了一下鼻子。
“是我在做梦,是吗。”
傻孩子,楚歇在心底叹了口气,回了一句:“不算很疼。”
身子都冷得麻木了,怎么还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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