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地又睡过去。
也不知是做了多少的梦,清晨起来时还觉得有些不真切,我盘腿坐在床上思索了许久才起身去梳洗。
今日正巧赶上沈燕直休沐,我陪着他在院落里侍弄花草,满袖都是花香。
虽然只是寻常花朵,但浓艳秀丽,并不输于姚黄魏紫。
朝中鲜少有人知晓沈大人爱花,他们这些人总是习惯性地藏住自己的喜好,一是怕落人口实,招来不必要的祸端,二是担忧下面的人借此行贿,倒糟践了花。
洛阳的牡丹开得漂亮,可我们在洛阳的那个家并没有栽植。
春光正好时,也只能到别人家去赏看。
我嘟囔着说种一两株也好呀。
沈燕直轻笑一声,解释道:“家中有芝兰玉树生于庭阶,还要多余的花来作甚?”
我面上发烫,不知该应些什么,赶快将话题转开。
快到正午时我们才从院里离开,临到中堂时沈燕直忽然反转手腕,从袖中取出一朵已开得熟艳的落花。
他轻柔地将花簪在我的发间,理顺我额前的碎发。
因是在家中的缘故,我的头发并没有仔细地束在冠中,只梳起来一半,另一半披散着。远远瞧着倒不像个儿郎,更似是位姑娘。
他顺利地就将花稳稳地簪了上去,我低垂着眉眼,被灼眼的烈阳照着,感觉自己快要化开了。
“好了。”沈燕直拍了拍我的肩头,像是青年般扬声道。
我有些懵然地跟着他走回了室内,手肘撑在桌案上,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发呆。
侍从先摆上了些小食,我拈着汤匙小口地吃着冰酪。沈府的冰酪比宫中要稍甜一些,我舀着舀着就吃了小半碗。
沈燕直再进来时又换了一身衣服,他略带歉意地向我说道:“临时有些事情,不能陪阿簌用餐了。”
虽是休沐,但对他这样品级的官员来说,总还是不能完全地恣于放松玩乐。
我送他上了马车,直到临行时方才按捺不住地问道:“是祸事吗?”
沈燕直抿了抿唇,将我拉近。
他声音极低,却如惊雷般落在我的耳侧:“贺楼景死了。”
贺楼景是贺楼昭伦理层面的父亲,也是西凉多年来的傀儡皇帝。
我睁大眼睛,一时之间不知该为沈燕直说的这个消息吃惊,还是为礼部尚书这样轻佻的说法感到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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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哑声问道:“……怎么死的?”
沈燕直的手指轻轻扣住我的后脑,用拇指抚平了我的眉头。
他轻声吐出两个字:
“暴毙。”
沈大人勾起一抹笑,几乎是轻快地说道:“他早该死了,陛下等这一日不知等了多久,兴许他自己也早盼着呢。”
我看着他的眼睛,仿佛窥见了二十余年前那个风云诡谲的时代,血腥残忍的争斗从未停下步伐,它只是如同暗处的河水般静静地流淌着。
太宗当年所用过的短匕仍在我的袖中,此刻它正如烙铁般发着烫。
“西北将起烽烟。”他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沉声说道。
这话昨日李纵才与我说过,我顺着沈燕直的目光眺望远处的天空,突然被一阵深深的寒意笼罩住。
西凉皇帝的死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它将引爆的是积压了不知多久的矛盾,不止边境,这天下都是个火药桶。
战火燃起后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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