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彦那张床被略微调整了角度,如今看起来更像是一张病号床,平时隐藏在独立的房间里的监测仪也都悉数摆了出来,监测着唐彦的各项体征。
躺在这堆仪器里的唐彦,看起来有些陌生。
他面容苍白,昏迷的面容瞧着像是半透明一样,表情甚至有些凝重。
姜危桥知道他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难以想象的,常人理解不了的痛苦。这些痛苦不会痊愈,只能靠药物控制,并且伴随他终身,任何一次微小的疏忽,都有可能致命。
健康。
尊严。
亲人。
都被剥夺。
谨小慎微地活着。为什么活着?
姜危桥花了四年多的时间去了解这种状态,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如果换作了是自己,他不一定会比唐彦更坚强。
他在灯光中仔细打量唐彦,用温毛巾给他降温,一切结束后,他低头吻了吻他干裂的唇,然后坐在地上,靠着床沿,牵着唐彦的手,过了好久,也许已经凌晨,才感觉到唐彦的手缓缓缩了回去。
“醒了?”姜危桥站起来,撑在唐彦肩膀边,去摸他的额头,“好些了吗?要不要喝水?”
唐彦的眼皮像是有千斤重,挣扎了好几次,才缓缓睁开,纤长的睫毛让他的眼眸看起来有些发灰,以至于黯淡无光。
“你怎么……”他声音沙哑虚弱,“你怎么还在这里。”
“这么讨厌我?一秒钟都不想看到我?”姜危桥反问他,然后拿了吸管杯过来,凑到他的嘴边,“是只想见陈诉吗?他就在楼下,我叫他上来。”
唐彦侧头喝了一点水,再开口说话,声音也清澈了一些,只是很虚弱:“你请了好几天假,连小甲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结束休假。”
“我只是几天没来,你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姜危桥说,“不是跟陈诉有感情?我看他那个样子,也不像是能鼓励你好起来的精神支柱呢。”
“……他工作很忙。”
姜危桥哼了一声,“他是你主治医生,可真忙啊,忙着骗患者感情吗?”
“你似乎对陈诉意见很大。”
“我能有什么意见。我和小甲看护工作没做到位,只有挨骂的份儿。”
姜危桥那个阴阳怪气,根本无法交流,唐彦本来就已经没什么体力讲话,于是沉默了。他体力并不算好,每一次生病都比普通人来得更凶猛和难熬。
这次发烧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能量。
姜危桥给他换了干睡衣,让陈诉上来看过确保没问题了,再回来,唐彦已经又睡着了。
*
唐彦再次醒来,天边已经发白,床头那盏橘红色的灯还亮着。
如果没有记错,这盏灯之前并不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默认的光线也没有这么柔和。是姜危桥来了之后,特地换了灯泡,移动了位置。这样他躺着的时候光就不会刺眼。
还有楼下遥控器的位置,特地被换过。
饮水机旁摆放玻璃杯的位置。
毯子和披肩也被放在了顺手的那个角落。
甚至是筷子和碗……都刚刚就手。
因为这些小小的细节,这个房子里,他逐渐不止待在二楼,而愿意去楼下逛一逛,甚至在花园里坐一会儿,能看到屋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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