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良之乐了:“怎么今儿个个都是来咒我的啊。我说啊,老子现在可是太子左鹤禁卫使,不比大伙儿差。”
“你到底要逞能到什么时候。”季春风注视良久,终于开了口:“他若是有一分一毫将你当成个人看了,我都不会这般替你不值!”
画良之古怪地扬眉,问:“太子殿下待我不薄。春风,何出此言。”
季春风一噎。
视线微微下落,到他缠了护臂的腕上。那双铁爪总是带着,禁卫这只黄金笑面狐很少有卸了护臂的时候,想必那么深的口子,定要留疤的。
正如那日芙蓉苑,美人撩发,袖腕滑落——
季春风忙地挤了挤眼睛,头上绑着红带的高马尾几晃。
“你欠我顿酒。”他道:“不能白让你吃那熏鸭,你得回来,请我们吃酒。”
“行啊。”画良之爽朗笑道:“带上风流自在去了的项公子一起。”
“小事儿一桩。”詹勃业哈哈震声:“到时我把埋了二十几年的女儿红挖出来,反正你们都是我女婿,早喝晚喝,一样!”
“老爹抬爱啊,终于愿意认我做女婿,不再春风独享了?”画良之跟着笑得停不下来,再是抱拳一拜,道:“诸位,定要守好这皇城,等我与太子凯旋归来!”
“职责所在,鞠躬尽瘁,自是必然。”秦昌浩揽上季春风的肩,向来没个正形的武卫大人把他当成柱子靠了,笑得脸上竖下来的刀疤都成了活的。
季春风拱了几下,没能把那死皮赖脸的拱得开,也就算了。
夕阳照得石板泛金,鱼龙服溢彩中赋了生机,靳仪图扶剑不语,默地转了步伐,从热闹中抽身,往别处去。
曾经风光无限,鲜衣怒马,盛名远外的禁军六卫啊。
聚不齐了。
夜幕下黑马扬鞭如影,一头钻入破旧烂屋,匆匆下到玄机后的地室。
马背上下来的人连大氅都未解,逮住郎中当头呵道:“七日了!”
郎中咚地惶恐跪地,瑟瑟发抖。
“七日了,什么烧还不退!非要把人烧成傻子废人才作罢吗!连个烧都退不下去,还做个屁的郎中!”
郎中不敢抬头,哆嗦着拿头咣咣撞地,慎重颤道:“首领……如,如您所言,高烧起因不明,七日未退,项公子脉象极为紊乱,肾虚肝弱,扰心性大变,易怒生燥,日渐消瘦,茶饭不思,呕吐不止,血流难凝,是……怕是……”
“是什么!”靳仪图攥得刀柄发响,没那个耐心听他磕巴。
“怕是……血证……不治……”
“什么!”
靳仪图猛地掐住郎中脖颈,五指稍加用力便能卡进喉咙里去,再多半分力气,都不至于还能有眼下嗬嗬喘气,脸涨通红,逼出哑声来求饶的机会。
“首——首领——我……饶……”
“庸医一个!”
靳仪图一脚将那郎中踹翻,夺步推门,却见这石室之内空空如也。
他忽然慌了。
再不愿承认心性已乱啊,也藏不住打战的牙关。
“人……人呢!他人呢!都是群废物!连个病人都看不住!今日谁守的门,拉过来,拉过来!”
靳仪图一把噙毒短剑纣绝阴,未等几位手下骇恐,便已被封喉,成了尸体。
桌上叠纸,蝇头小字纳下大气。
“命数至此,岂可复累大人。项某尚未尽事宜,愿宥其不辞而别。”
背后赫然画着姑获图纹。
……
血顺着地面漫到脚下,生涩的气味愈发浓烈,黏着人无法动弹。
五指捏紧,把那纸揉成一团,丢进血泊里去。
果然是你。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