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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在结了孽缘,但我不造孽,你得信我。”

画良之道:“可你明明说项大人便是那姑获,也是线人,而你不正是那牵线人?”

“那是他的选择。”桂弘正色道:“我与他不过目的相同,但终归殊途,他行什么不义不道之事,与我无关。”

“你要我怎么信。”画良之蹙眉沉沉,狐目中凌厉的光淡下后,只剩了漆黑摇晃的无底境:

“我与他共事数年,情同手足,向来大方雅致,博爱淡利之人,你只凭一席话便说他是那丧尽天良,残害无辜的鬼鸟。”

“陈太訾。”

桂弘压声提了个人名,画良之肩头一颤,提了眼眉。

“你说的不错,是我杀的。”

桂弘踱至画良之面前,说:“那日皇宴,我将你劫走不是偶逢,不只是为了支走你的巡查,好让姑获有机可乘,也是不想你因我落得个巡查不周的罪名,无辜死在那儿。”

画良之嘴角一抿,忽地觉得桂弘这般认真下,那轻浮皮面内仿佛换了个魂般复宗难测,装疯卖傻地藏了百般心思。

“所以呢,那可是大殿之上,就算我不在,靳仪图的眼睛也不是瞎的。”

“我自是会考虑至此。你,我可以拎着脖领子扯走,御前卫却不是吃素的。便是东离行星轨幻术,得宫内唯一半柱香的灭灯时机,漆黑中有萤火布阵引人注目,又有花火爆竹声混淆听力——

“即便如此,姑获还是没能大胆到同以往出刀刺人,而是从屋檐冒着被识破真身的风险,射一箭毙命。”

“果然是你……怪不得那日项大人还曾玩笑,言你是为救我,才偏要劫我。”

画良之手心浸出丝丝冷汗,愈发难以自持地倒退半步,后腰抵在桌角。

“可你又是为何,一定要杀他。”

“儿时有些恩怨,我早想杀他了,甚至觉得什么一箭毙命,让他死得便宜。”

桂弘难免想到十六年前天牢种种,那些早刻进骨子里的惨叫悲鸣,让他夜夜难安,而今只是回想都要手脚发凉,郁气汩汩外涌,唯抬眼瞧了身边画良之,才算不叫那疯症再度奔出。

“不过不全是因为那个。”桂弘道:“早前外传他在外养有私兵,又是身为国舅,他一死,陈皇后势必要乱上手脚,那些爪牙无首,定会有所行动,正适合抓来一网打尽,继而嫁祸至她身上——

“你说芙蓉苑。”画良之头皮一紧,道:“所以那日,陈皇后要春风下来助你,并不是她真要杀你,而是……她确实不能止住那群私兵。”

“对。”桂弘冷笑:“陈太訾的爪牙并不为陈皇后所使,早自成一派,据了芙蓉苑罢。陈皇后本是欲与那群头目谈判,却不想被我这一搅局,莫名陷成了那群私兵的幕后之主。”

“那你下了这么大一盘棋,目的究竟是什么。”画良之问。

“我要这宫中相互猜忌,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我要——混乱。”

桂弘展臂低呼,瞳中漫出烛火倒映的赤色,格外凶恶,狞狂,带着抹似有似无的邪笑。

“全都乱了,阵脚不稳,唯我岿然不动,总有纰漏疏忽,等我得趁虚而入。哥,还记得我们前一阵遇见的那南疆贼人吗。”

“自然记得。”画良之道。

桂弘嘴角一牵:“他引的那只宫中白鸦,如不出所料,宫内已是有人按耐不住,趁当下皇城防备虚弱,护国军不在朝中之际,通了敌。”

画良之咽了口水,问:“如你所言,那,你的下一步棋呢。”

“化我为棋。”桂弘一字一顿,凿凿有力。

画良之不解:“什么意思?”

“具体要发生什么,我也无法预测。”桂弘笑道:“皆是一场成败由天的赌局,生日存亡,决胜与否,怕是现在才刚开始。反正,无论是姑获走偏的命,还是那三百冤魂的仇,这都是我当承担的罪。”

“我会与你一同面对。”画良之沉声道:“细细算来,我不也是难逃其责?莫要再如此瞒着我了,你不当全承其重,哪怕全权怪罪与我都好,虽然楚东离的话并非人话,但也有几分道理——以免待到机会来临之前,先垮了自己。”

“十六年了。”桂弘目光中有火,灼得他如鲠在喉。

“这个机会,我等了十六年了,太久了——只能叹我废物,辜负这三百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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