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吵架嘛,”和事佬小刘两头不得罪,“要谈就好好谈谈吧,有什么事说开就好啦。”
谈默垂眸:“你先走吧,这几天别来看我。”
一路赶过来,肖嘉映连午饭都没顾上吃,现在还遭到这种冷待。
再开口他嗓子都哑了。
“你以为你是谁,想让我来就来,想让我走就走?以后要是不想让我来看你就提前说,我也有很多事要想,有很多事要做,我的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
阅历跟性格不允许肖嘉映计较,但是面对这样的谈默,他就是一直在计较。以前他计较谈默失联,计较谈默过年不回家,现在又计较谈默态度忽冷忽热,和不把自己的安全当回事。
平时的温和稳重都是假象,在谈默面前他就是很容易原形毕露,变得斤斤计较,锱铢必较,一点细枝末节的情绪变化都会敏感地察觉。
“怎么不说话了?”他蹙眉盯着谈默,双唇抿紧又松开,“刚才不是还有很多意见吗,这会儿又哑巴了?”
谈默背过身,重新回到看不见他的坐姿。
一副拒绝交流的态度。
“好,那你就当一辈子哑巴吧。”
肖嘉映在原地又站了半分钟,然后走过去把衣服和水果从地上捡起来,忍着难受的喉咙,全程一眼都没看谈默。
肯定又是那种很无所谓,或者冷淡的,不显山不露水的表情,不用看也知道。他做了个深呼吸,把东西放到柜子上,不想再自取其辱。
没想到还没摁下门把手,谈默忽然叫住他,低声说:“肖嘉映,兔子死了。”
空气一秒停滞。
肖嘉映震惊地回过头。
“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谈默垂眸,弯着背脊:“早就死了。从头到尾,她根本就不存在,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对不对?肖嘉映,我精神有问题,兔子早就死了。”
说完,他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眸更深地敛下去。
“你说得对,你不应该再管我,我也不应该再接近你了。我算是什么……我凭什么霸占着你,你帮了我那么多,但我带给你的永远都只是麻烦,无穷无尽的麻烦。我在拖累你,你别管我了,根本就改变不了。”
他的背在一点点绷紧,脊椎从上衣透出来,低下的头轻微摇了摇。
肖嘉映慢慢回过神,意识到一件事——
眼前的谈默正被困在一间漆黑的房子里,迈不出去也打不破墙。
“谈默。”
他把头无力地垂低,双手先是压着额,少顷捂住脸,因为用力过猛,指节缺血发白。
“肖嘉映你别管我了,我没救了。别为了我搬家,你喜欢住在那个地方就别搬,也别给我钱,那是个无底洞,我不能把你也拽下去。我就是没救了,不值得你为我做任何事。”
他在说很早以前就想说的话,深埋在心底很久的话,哪怕只是为了臆想出的感情。出于这些无法改变的原因,他逼迫自己远远地离开,用最残酷的方式逼自己,同时还想把对肖嘉映的伤害减到最低。
正常的谈默留在了那一年,剩下的,是自我折磨到失常的他。对母亲的愧疚,对父亲的痛恨,对贫穷的不甘,对肖嘉映的不舍,矛盾深刻的感情让当年二十岁的他不堪重荷,精神世界支离破碎。
他宁愿缩在那间黑房子里,也不想再走出来害人害己。
白主任赶来给他用了药,他暂时安静下来,留在房间沉睡。
进诊疗室,肖嘉映长久地心悸。
“为什么谈默会这样?”
“你还没发现吗,”白主任说,“他在想起来的过程中。”
是。
他一定是在想起什么。
“也正因为如此,他开始激烈地抵触治疗。”白主任看向肖嘉映,“精神的崩塌再重建是个危险的过程,有可能他咬牙挺过来,从此恢复成正常人,有可能他就——”
“彻底失常。”肖嘉映轻微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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