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月望着车窗外,灰扑扑的山脚高茫茫的草,只有一小块被喻宜之的车灯照亮,显出凌乱的碎石。
漆月盯住其中被磨到圆钝的一块:“喻宜之,你到底为什么要回来?”
“全国能做的地产项目那么多,你到底为什么要回来?”
“其实你不回来的话,我是打算放过你的。”
跟喻宜之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现在二十六岁的漆月,不是全然不能揣摩喻宜之的心路。
她回来做K市旧城改造项目,知道漆月是她必然绕不过的一道坎。
所以她一开始想的“还债”,是让漆月在床上尽情发泄怒气,两人不再谈情感。
可很快她敏锐的发现,这样并不足以快速消解漆月对她的愤怒,所以她转而使用高中时一样的策略,转而要漆月的心。
现在二十六岁的漆月早已不是十七岁那么蠢了,所以当喻宜之说“我想你了”她完全知道这女人意图什么。
她唯一想不透的就是——喻宜之到底为什么要回来?
就像她所说,全国那么多地产项目,凭喻宜之的能力,桩桩件件都能做好,一样能在集团董事会面前博取好印象。
为什么非得回K市跟她纠缠?K市并没给喻宜之留下任何好印象。
喻宜之沉默良久,凑了过来,抚上漆月的脸。
她手上沾满红花油的气味,抚在漆月脸上辣辣的,她吻上漆月,嘴里都是蛋挞甜甜的味道,而这时漆月才想起她手里一直可笑的攥着半个蛋挞。
喻宜之压过来,死贵的白衬衫全蹭在油腻腻的蛋挞上。
“喻宜之,你衣服……”
喻宜之并没有管,她的吻如她身上的香水味,一样霸道、强硬、不容置疑。
她的舌头挤进漆月嘴里,带着一种清新的涩味,她捧着漆月的脸让漆月扬起下巴承接,吻得十分深入,就像她们曾经一次次在旧木板床上所做的那样。
那是一向自持的喻宜之唯一放纵的时刻,她额头的汗蹭在漆月脸上,唇齿纠缠,好像永不分离、没有明天。
这时,喻宜之手机“滋——”、“滋——”响了起来。
喻宜之轻轻放开漆月。
喘了下,接起来:“喂,贺总,没事,没打扰我……”
声音冷静镇定,好像刚才那个炽烈的吻是漆月的幻觉。
漆月再次转向窗外,手掌撑着下巴,手指轻轻擦过嘴唇。
刚才喻宜之吻过的地方,还潮湿着。
喻宜之挂断电话:“送你回去吧。”
漆月拉好衬衫,遮住药油已干透的肩膀:“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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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往市区开,车灯映亮灰色的马路,夜深到最黑的时候,偶尔有从旁擦过的车,但更多是灯,从路灯罩子里透出来,想在逼仄的黑暗里给自己挣一片天地。
这时一个奇幻的时分,日本人说有百鬼夜行,漆月却之觉得这即将夜昼交替的时分,让人不辨过去,也不辨将来。
灯光融成了一条时间的河。
漆月把车窗打开一条缝,手伸出去,像是想在时间河里掬起一捧。
风吹进来,漆月眼尾能瞟到喻宜之的长发在凌乱翩飞,眼神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
喻宜之从后视镜收回眼神时,瞥一眼漆月垂在座椅的手,手指微动。
曾经她们多么好,连每晚睡觉都要蜷缩相对,手牵着手。
然而这时漆月关上窗,靠回座椅。
“喻宜之。”
“嗯?”
“你知道我们是回不去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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