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逸杰像只懵懂的羔羊,浑然不觉危险逼近,愣头应了声:
“哎,正劳动呢。”
话音方歇,身侧落地窗豁然大敞,仿若被森冷的寒气破开,吴逸杰站在喷薄而出的寒流中狠狠哆嗦了下,臃肿的身躯下意识挡在洗水槽前,将萧樾的视线掩了个严严实实。
萧樾:“我挂在椅子上的校服呢?”
“什么校服?”吴逸杰边打颤边装蒜,“你校服丢了?我没看见啊,洗完衣服帮你找找。”
他还穿着那件黑色T恤,领口处的肌肤洇了一圈乌黑。
再观胸口的图案,萧樾大概能猜出自己校服背上印了什么玩意儿了。
他气极反笑,眉一横,黢黑的眼睛不带温度地弯出弧,语气像插科打诨,听着却叫人心底发毛:
“你当我瞎?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乐于助人,连我衣服一块洗?”
吴逸杰见瞒不过,讪笑道:“哥你大发善心背我去医务室,我想着投桃报李,反正也要洗衣服,多洗一件费不了多少事儿……”
“那我还要谢谢你了?来,给我看看洗成什么样了。”
“别,哥,你刚洗完澡,当心泡沫水溅到身上。”
“哪有那么金贵。”
“你在我心里何止金贵,简直冰清玉洁、出尘不染、高不可攀……”
萧樾不和他废话了,单手搦住他肩膀,那架势,不像是来考察洗衣成果,分明是来把他摁进水里溺毙的。
命悬一线之际,宿舍大门遽然打开,小吴迎来了生的曙光——
“你俩跳探戈呢?”
郑庆阳打完球回来了,嬉皮笑脸凑近阳台,“玩什么,加我一个啊。”
来到近旁他才发现气氛不对。
萧樾刚洗过澡,短发濡湿凌乱,鬓角漫着水气,下颌线凌厉笔直,整个人像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的,嗞嗞冒着寒气。吴逸杰则一脸虚胖且中暑的呆样,好像刚被虐过,魂儿还没收回来。
“干啥呢这是……”
“没事。”
萧樾卸了几分劲儿,劝自己别和傻鸟一般见识。
然后脚步带风回到室内,随便扯一本书摊在桌上,低头就开始自习。
吴逸杰又搓了十分钟才进来。
萧樾的校服好歹搓回了原样,他觉得自己安全了,命长了,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地宽慰萧樾:
“哥你别郁闷,从医务室回来的路上我帮你遮得牢牢的,除了那个说话很嗲的小姐姐,肯定没有其他人看见。”
萧樾学习的时候很专注,本来心无旁骛,被他乍然一提,脑海中又浮现那姑娘狂笑不止、胡言乱语嘲弄他的画面。
吴逸杰还在自以为是地分析:“小姐姐长那么漂亮,入学这些天我却没听说过她的名字,说明她不是我们这一级的,应该是学姐,以后肯定不会经常打照面。所以,樾哥,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你再不闭嘴,我会和你没完没了。”
萧樾右手转笔转得飞起,那是他烦躁到了临界点的信号,吴逸杰的眼力见总算管用一回,乖乖闭了嘴装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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