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又找到族人了,他没看见男人微微异样的神情。
祀寂生牵着灯希的手,在泳池里慢慢游着,他在心里说:其实,我不是你的族人。
我不是人鱼,而是鲛人。
东方鲛人实力强大,全身上下都是杀人利器。
而西方人鱼软弱无力,只是个美貌废物。
第81章 三年
京郊的雨渐小, 云层渐散,天光烂漫。
马车一停,寇辛就迫不及待地跃下来, 他轻盈得似一阵风, 提摆向驿站云亭下,长身玉立的那人跑去。
每一步都是钻心的疼。
每一步都是心尖上的雀跃。
湿透的墨发跑得松散开来,寇辛淋过这织成一片的细雨, 他穿风而过,宽大的墨色袖摆如水墨烟云般鼓起, 提摆露出的小臂是触目的冷白。
鬓似乌云发委地,手如尖笋肉凝脂。
在这黯淡的天地间,寇辛似雀,又似燕地飞奔过来, 天光照在他透白的肤上, 墨摆上的金丝海棠似乎也飞舞了起来。
浮光跃金, 浓墨重彩。
再等等我。
燕京涵, 这次我是为你而来。
我选了你。
你不能不知道。
寇辛从背后紧紧抱住燕京涵,跳到了他的身上, 香腮雪肤上全是黏哒哒的雨滴, 他淘气地将它们全蹭在了燕京涵背上的墨色衣裳上。
寇小世子极为委屈地小声说, “我不知道。”他搂紧燕京涵两侧宛如弯刀一般劲瘦的腰身, “母亲背着我赶你走的, 我被关了禁闭,他们不让我出门。”
燕京涵身躯一僵,惊喜般回身将寇辛搂在怀里, 他抱得比寇辛还要紧, 像要将寇辛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如此狼狈。
像一条丧家之犬般被驱逐出京。
燕京涵本以为自己习惯了, 在他这踽踽独行,一个人摸爬打滚的前半生,他这短短十几年来有过无数次比此刻更加狼狈的时候。
他不要求什么,他只想背着父母的期望活下去。
惟愿吾儿愚且鲁。
上一辈的人将他死死压在这暗不透光的上京,摁在这一眼就能看得到头的淮亲王府。
他从未想过为自己而活。
可现下,面对着怀里的寇辛,燕京涵少见的有些自渐形秽,丧家之犬凭何将美玉私有?
燕京涵的碧眸愈发幽深,他闻着寇辛身上天家馥郁香,搂得愈发紧,对边疆的凛然战意在这一瞬悄然生起。
寇辛疼得拢了拢眉。
听着寇辛轻嘶的一口气,燕京涵才稍稍回神,松开了手,摩挲着寇辛的后颈骨,低声问,“冷不冷?”
不止冷,还有些疼。
寇辛颔首:“有一点。”
燕京涵将寇辛披着的那件碍眼至极的氅衣扯了下来,大手一扬,扔给后头慢慢踱步前来的朝九歌。
朝九歌伸手接过,眉眼微微一沉。
眼睁睁见燕京涵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开来,仔细系在寇辛身上。
此处除了朝九歌,都是他的人手,皇城卫早就被迷晕了躺在驿站中,燕京涵毫不避讳,在寇辛的眼睑上轻轻落下一个吻,“我知道。”
寇辛勾起唇角,眉眼弯弯,“你去了北疆,要每月给我写一封信。”
“唔。”寇辛想了想,觉得有点少,“十封,每月都要十封,少一封我就不理你了。”
燕京涵应下,“好,除了信呢?”
寇辛掰着手指头数,“还有好吃的好玩的,我听说北疆的互市,有许多京中没有的新鲜玩意儿,你每年回京都得给我带,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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