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阔大,比大人的五官还是小巧很多,却存在感十足地占据了我全部的视野,在昏暗暗的屋子里,那些满是年月感的旧家具摆设没有了,周围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他,我却说不清楚他是什么。
于是我鬼使神差地凑上去亲他,先亲了鼻尖,鼻尖是凉的,又亲了眉毛,眉毛是茸茸的,亲到眼睛的时候他就醒了,一只手伸过来把我的脸推到一旁。
阔大的错觉从他脸上消失了,又变成我熟悉的漂亮哥哥,眉毛拧作一团,无奈地别开头,“你怎么黏糊糊的……”
我这才想起来刚才吃过了巧克力还没擦嘴,很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模仿着他的语气说,“脏孩子脏死了。”
说他要说的话,让他无话可说。
14:08:19
V
9.
有一天傍晚我从兽园回来,柏夫人家里没人,我回到自己的房间,一推门发现那雅竟然在等我!是我的母亲那雅!
我激动得呜呜直叫,跑过去扑进她怀里不撒手,她像从前一样用手掌揉我的头顶,我心里面有好多好多的委屈,可是嗓子里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冒出一声呜咽。
那雅比以前还要胖了,腰粗了,脸也圆了,可是脸上仍然保有从前的那种孩子气,话又多,她说她过得很好,远远地看见过我几次,知道我过得也很好。
我哭得快要断气,想说我一点都不好,没有一个人疼我爱我,明明其他人都能得到爱,却从来没人在意我去了哪里、在做什么,没人关心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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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雅摸着我的头对我说,“小娃,外面太乱了,只有这里是安全的,要不是我们被收留,恐怕早就已经死了,就算还活着也一定已经失散了,所以你要好好的,我不求你以后成为什么大人物,只要好好地活着。”
我点点头,一边抽噎一边说,“我知道了,那雅也、也要好好的。”
那雅捏住我的脸,笑了,“小娃说话的口音都变了,变得好听了。”
我抱着那雅的脖子问她,“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呢?我每天都好想你。”
那雅说,“我不能来呀,他们肯让我留在这里就已经是破例了,我来见你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会很麻烦的,这次是你哥哥叫人来告诉我,说你很想见我,让我悄悄来这里等你,他会替我们保密,我才敢来的。”
我十分意外,“你是说祁森吗?”
那雅点头,“就是那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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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起,那雅就常常来见我了,每一次都是哥哥替我们打掩护,所以从来没有第四个人知道这件事。
我很想感谢他,可是每次跟他提起这件事,他总是说,“行了,别嘚啵。”
射场上风烟俱净,天空中万里无云,我闭了嘴,抱着他的箭囊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他反手抽箭的时候也并不看我,很快就把两袋羽箭都射完了。
于是我自告奋勇地说,“哥哥等一会儿,我去给你拔回来。”
射场上还有其他人在射箭,随便乱跑可能会被误伤,我刚走一步就被他拎住衣领揪回来,他让我老实待着,自己拿着箭囊去对面的立靶上拔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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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森的箭都是墨绿色的尾羽,和别人的很好区分,每一支都在靶子正中心,我后来给他拔过几次,要用很大力气才行。
那时候我的力气总是不及他,一年一岁,我们前追后赶地长大,我常常幻想着有一天能够让哥哥帮我拔箭,听他笑着夸一句“力气真大,都拔不出来了”。
可当有一天我终于能够把箭射得比他当初更深时,他却已经长大成人离开祁宅了,射场上只剩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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