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眸底映着烛光,似有琥珀流淌,荡开浅浅涟漪:“你竟觉得,在我奉和宫,是个好差事?”
苏懋:……
所以徐昆雄其实是不得志?那表现的那么嚣张,不是护主想立功,其实是做给外面人看的?
尽管太子是再也扶不上墙的烂泥,但他既被分派了过来,就要护主,对这样的主子尚且忠心,若是调到别处,岂非更加肝脑涂地,以命相报?
那他看不惯吴永旺,也算是有理由了,嫉妒。
我曾是你的师父,你都是我带出来的,凭什么我混的不如你?
而且吴永旺做了掌司,手下一堆人,权力也是比徐昆雄大的,照都知监规矩,小的对大的要永远尊敬,否则要被收拾,但苏懋见过二人对话,吴永旺对徐昆雄可谈不上尊敬,言语间暗钉子挑衅良多……遂不管二人之间有过怎样的过往,现在皆已斩断,徐昆雄无法控制左右吴永旺。
太子又道:“二人在两年前,曾一同卷进后宫争斗,徐昆雄遭吴永旺陷害,离了上好职缺,到了孤这里。”
断人前途,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所以徐昆雄不但嫉妒,他还恨吴永旺。他会巴不得对方倒霉,如果有机会踩对方一脚,他定会乐意。
苏懋依照自己画的人物关系图,往下顺:“死者李柏,是吴永旺同年,彼此有竞争,有龃龉,还有共同的师父徐昆雄。”
太子一听就知道苏懋在说什么:“死者孙守勤和王高,一个是吴永旺的徒弟,一个是暂时带着的徒弟,嫌疑人童荣也是他徒弟,这整个关系网,皆以他为中心,承上启下——你在说,吴永旺脱不开嫌疑。”
苏懋指尖滑过纸上的名字:“可死的都是太监,一旦事情闹大,吴永旺这个掌司,将要背负最大责任。”
似乎对他而言,并不划算?
太子却道:“你也说了,是闹大。”
一个‘上吊自杀’,两个‘意外身亡’,如果不是苏懋在,姜玉成又好热闹,这件事根本不会闹大,更不会有人知道,这是命案。
苏懋想了想,又道:“从动机上看,童荣和死者三人关系都很密切,孙守勤和王高是竞争者,李柏是找上门说想要帮助他找门路的人,但李柏似乎目的更多是为了气吴永旺,或炫耀自身抱了主子娘娘大腿,并未对童荣带来什么收益。”
遂他的嫌疑在明面上,看起来比别人都大。
太子:“从行凶手段上看,凶手似乎非常了解死者。”
“殿下也看出来了?”苏懋低头一看,太子指尖按着的,正是他的验尸记录,“酒和水仙之毒,佛香上的信石之毒,凶手不但计划丰富,连细节都做的很到位,悬吊于奉和宫门口的王高——暂时还未找出关联,但我已有想法了。”
这必是凶手行为逻辑。
再就是作案过程和作案时间。
苏懋继续道:“李柏死于酒醉后饮水仙花根水,这顿酒是和童荣喝的,童荣口供已录在卷宗内,他说是李柏去找他喝酒,并非他自己主动邀约,他不可能提前策划杀人……时间过久,行迹难查,现在并不能确定,是谁处理掉了李柏房间里所有水,只剩水仙花盆。”
“孙守勤死于佛香上的信石之毒,凶手要准备的东西很多,比如黄鳝血,比如信石毒,比如房间里开的窗子,凶手至少要潜入孙守勤房间一次或两次,且时间都不能相隔太远,黄鳝血这个东西,皇宫这么大,会有,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凶手能弄到,且神不知鬼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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