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您这是干啥,我不能要。”
孟金堂板脸,“你不要就是不把我当娘家人。”
想到他一路上从孩子嘴里听来的,说他们一家子现在还住在煤矿窝棚区,宅基地已经划下来了,“这两枚戒指对我没什么特殊含义,就是以前拿着把玩的,你找个能出手的地方卖掉,也能换点现钱用用。”
怕她愧疚,他又补充,“我现在身份敏感,多的是人盯着,不好出手,你就当帮我个忙,不然留我手里哪天被人偷了抢了也可惜。”
归国华侨,孤身一人,年纪大,有大笔的返还祖产,以前还是那么狼狈的离开……任何一个因素,都能成为这个老人的原罪,今年的治安明显更乱,矿区都发生好几起女工被抢劫的事了。
卫孟喜眼眶发热,这就是真心把她当小辈疼爱的孟舅舅,明明是想帮衬她,却说是自己拿着会招来杀身之祸,分明就是吓唬她。
“行,那我收下了,舅舅您一个人在这边要好好保重身体,有什么一定要打电话给我们,我们回来接您,很快的。”
菜是她点的,选着容易消化,口味清淡的,因为她记得孟舅舅不能吃辣。
倒是几个孩子,也乖巧得不像话,平时吃饭像打仗,又争又抢的,今儿居然很懂礼貌,争着给舅公夹菜,叽叽喳喳跟舅公说他们在矿区的事。
卫孟喜时不时听两耳朵,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倒是呦呦,一个人跟鱼肉作战,小手手捏着筷子忙不过来,她赶紧帮她挑刺,还把鱼皮鱼尾巴挑出去,她不吃。
她自个儿忙着照顾孩子,陆广全就悄无声息的给她碗里夹了不少菜,全是挑干净刺的。
孟金堂看在眼里,也不说话,哼,不就夹点菜嘛,他和老卫年轻时候谁不是这么照顾自己女人的?
吃好,卫孟喜给孩子收拾干净,让他们先上车,自己和孟金堂走在最后。
“说吧小喜,遇到什么难事了?”她是他看着长大的,还能不知道她的脾性嘛。
卫孟喜正色,“舅舅,您还记得我们家那本菜谱吗?”
“《珍馐录》?记得,你父亲一直放在书架最顶上的红木匣子里,怎么?”
“我父亲去世那段时间忙乱着,我也没留意,后来想找就找不着了,您也知道这菜谱对我们家的重要性,我们这一支就只剩我了,现在做的也是餐饮相关的,所以……”
“你想找到菜谱。”孟金堂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外甥女,要说血缘,已经远得不能再远了,但她这股韧劲儿,还有两分他年轻时候的样子。
“行,这事我会给你记心上。”既然外甥女有振兴卫家菜的想法,那他就一定要帮她找回菜谱。“你仔细回想一下,当时都有哪些人在场,哪些人进过你父亲的书房?”
卫孟喜当时才六岁,还沉浸在父亲离世的悲痛中,压根没意识也没精力注意到这些,只能把自己最怀疑的对象——谢鼎,给说了。
孟金堂皱眉,“那个人……我会留心。”
他都不愿提他名字,只说“那个人”,可见他是有多看不上这个继妹夫。
要知道,就在半个月前,刚听说他们一家从国外回来,谢鼎就带着孟淑娴和重礼登门拜访,想要攀上这门归国华侨的远亲,可他连孟家的门都进不去。
活了两辈子,该看开的都看开了,卫孟喜也不想把自己那十年的经历说出来,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孟淑娴才是她的合法监护人,连亲妈都不管她的死活,堂堂堂舅舅又有什么立场呢?
说出来只会让他跟着一起心痛,年纪大了,万一气出个好歹来她连这位最后的亲人也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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