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侧门转出来一位老者。
小呦呦兴奋得拍手手,“爷爷爷爷!”
卫孟喜在车另一面看出去,那清瘦的老者穿着长衫,戴着费多拉软呢帽,但走路姿势卫孟喜很熟悉,“孟舅舅?”
老者也看向车子,小呦呦最先下车,他发现这孩子叫他爷爷,眉眼之间十分熟悉,像那个女孩。老友去世没多久,也就是1967年春天,他看着形势不对就全家出国了,等再听到淑娴和小喜消息的时候,就是上个月。
“小喜?”这熟悉的跟老友一样的眉眼,太像了!
呦呦老干部似的把小手背在身后,“我不是小喜,我是小呦呦。”
“孟舅舅,您是孟舅舅吗?”车上下来一个年轻的成年女同志,孟金堂一愣,如果说刚才的女孩有点像卫衡的话,这个的身形眉眼,就连神态,也跟卫衡一模一样!
“你是小喜?”
“对,我就是卫孟喜,孟舅舅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像抢答大人问题的孩子,答对了,雀跃都写在脸上。
孟金堂没克制住,看着她的眉眼,嘴唇颤抖。
世界在这一刻安静了,胡同里嘈杂的孩子吵闹声,猫叫声,狗吠声,仿佛隔着几个世纪那么远,只剩两双沧桑的,发红的眼睛,对视着。
他哽咽着说:“我上个月回来的,听你母亲说你嫁去了金水煤矿,没想到你孩子都这么大了。”
卫孟喜掩饰眼角的泪光,带着鼻音教呦呦:“叫舅公。”
“舅公。”奶声奶气,甜甜的。
孟舅舅眼睛不敢眨,生怕一眨这画面就没了,直到把呦呦都看得不好意思了,才清了清嗓子,“可……可真像你小时候。”
卫孟喜也笑,“这是老五,前面四个已经五岁了。”说着又叫他们下车认人。
她的孩子,别的方面可能很普通,但教叫人很爽快,叫得又响亮又好听。
孟金堂有点吃惊,但看眉眼间的相似,再联系堂妹说的小喜二婚嫁给了一个同样丧偶的挖煤工人,那应该比较活泼那两个是她亲生的。
甭管是不是亲生的,只要是叫他一声“舅公”,那就是小辈,“快进屋坐。”
祖产返还后,他们没有走正门,只是开了一道侧门,平日都从侧门进出。外面墙砖又黑又脏,谁承想里头却别有洞天,以前卫孟喜熟悉的亭台楼阁都还在,只是多年没人打理,现在忽然重见天日还有种腐坏的气息。
“我们家的墓地是孟舅舅打扫的吧?”
孟金堂点点头,目光有意无意落最后那个抱孩子的男人身上。听孟淑娴的意思,他以为小喜再嫁的丈夫是个普通的挖煤工人,当时他还惋惜好久,小喜那样容貌和才智都出众的女子,有点埋没了……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样。
卫孟喜赶紧介绍,“这是我爱人,陆广全,今年刚考上清桦大学。”
陆广全先垂首,叫了声“舅舅”,孟金堂这才挑眉,“年轻人,倒是有上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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